但他忽然抓着许如桔的衣袖,试探地问:“他的伤没事吧……小桔姐。”
“具体我也不清楚,他只说没事,但手上的伤口已经包扎过了。”
池灿点了点头,许如桔接着问道:“李景恪有过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池灿蹙着眉,眼睛变得很酸,不仅因为李景恪根本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还因为丁雷说的仿佛没有错。可他现在也是无父无母,无家可归,像垃圾一样被丢来风城,他不会再把自己当成永远好运的娇气包小少爷,和李景恪凭什么不能有同一个未来。
“也许有过,也许李景恪对别人也做过很多不好的事,”许如桔放缓语速道,“但你哥哥他……是个很好的人。”
她摸了摸池灿的头,站起来叹口气,说:“进去吧,等一下生病了,谁能照顾谁呢。”
许如桔拉着他起来,看着他推门进去了于是匆匆离开。
池灿进去后不敢多走,就站在门背后,李景恪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池灿将目光投向垃圾桶,看见里面染了血的棉花和纱布。
他干站在原地等了很久,听见自己和李景恪的呼吸声,觉得李景恪似乎是睡着了,才鼓足勇气往床边走去。
李景恪往常背对着他朝窗这边睡,池灿在自己的小床上总看不见李景恪的脸,他敛声屏气地蹲在床头,终于能看见李景恪睡着后的样子。
他的哥哥闭着眼,脸上一半光线都被池灿的影子给挡去了。从窗外穿进来的薄薄的晨光刚刚照在蹲在墙外的池灿身上,现在照到了李景恪脸侧,他额头上仍然沾着汗珠,眉心微拧,没有阴影的那半边睫毛看得到在轻轻抖动。
他英俊高大无所不能、可以罩着他的哥哥表情温和,被孤独和痛苦笼罩着,显露出池灿或其他人都从未见过的脆弱,但依然像尊高不可攀的雕像。
池灿心头突然闯出一股悲伤的情绪,情不自禁轻轻伸手去触摸,摸到的李景恪的眉骨,才碰到一下就飞快收手回来。
空气中还飘着无法忽视的淡淡血腥味,他又去看了看李景恪搭放在另一边的右手,再一探手臂也是冰凉的。
“哥,”池灿心慌地叫了一声,四处想找李景恪的手机也没找到,几乎只能发出气声,“你醒醒。”
他被李景恪那双手摸过很多次,总是温度很高,温暖滚烫,可此刻李景恪浑身上下仿佛透着寒意,不知道他到底有哪些伤,要不要紧。
池灿僵着背脊看了李景恪很久,自己也察觉出冷,又感觉浑身在发热,跟着犹豫了很久,想到眼下这样的情况连许如桔也是没有办法的。
他脱了校服外套,凑近李景恪端详半晌,现在只有他能照顾李景恪。
这为池灿催生出了很多无惧无畏的勇气,就算李景恪醒了,也算是把人叫醒。
池灿捏着被子很慢地躺了进去,躺在李景恪旁边,一点点靠拢过去时,沾床就也有些困了,两个人互相取暖肯定不会再冷。
然而他刚把头靠上枕头沿,李景恪就睁开了眼睛。
“谁让你进来的?”李景恪开口声音有点哑。
池灿顿时一惊,侧身僵住了,心跳如鼓,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离李景恪有多么近。
池灿缩着肩膀,张了张嘴打算随时说“我就下去”。
李景恪紧接着伸手过来,池灿心里空了空,半闭着眼保持姿势不动,挨在床边摇摇欲坠,已经能够接受李景恪下一秒把他推开,让他滚下床去。
但一转眼,有只手从池灿腰侧横过来,池灿忽然被拢着往里抱了一下,脸颊贴到了李景恪肌肉结实的胸口。池灿惊讶地动了动手臂,李景恪恰好捏住按下。
好一阵过去,李景恪只是凝视着他,眼睛深陷而锋利,意识却好似不太清醒。他一直在反复地发低烧。
池灿怕碰到李景恪身上不知情况的伤,又顺从下来,发自本能地轻轻抱着李景恪,他听见了李景恪的心跳,很热。
“谁准你上床的?”李景恪撑起上半身,在池灿耳边问道,面无表情。
“哥哥,我……”
池灿茫然地抬了抬头,瞪着眼睛和李景恪对视,湿润的呼吸扑了过去。
他被说得窘迫和羞耻,靠近枕头那只眼里的泪水不敌重力,顺着就流下去。
“我就出去了。”池灿低声说,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想抽手出来却动弹不得。他抻着脖子朝后拉开那么点微小的距离以防撞上李景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