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还有这等好事?这小林丫头可真是心善啊。”
“那可不,人家表姐是大燕第一女状元,在京城朝廷当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人家肯定跟着表姐去京城安家了呀。那都是官家人了,还会在乎小小一辆牛车嘛。”
许大郎愣了,老张家怎的来这儿了?他先是一慌,随后镇定下来,他打死的是云娘的情郎,是通奸者,他占理,他怕什么。
结果老张家一进门,就看见许大郎拿着沾血的铁锹,脸色阴沉。老张家吓得一个激灵,不过好在,今儿个她们是全家人一起来的,六个人难道还怕许大郎一个人吗?
但让老张家瞪大眼说不出话来的是被许大郎打死在地上的那个人,老张家目瞪口呆,惊恐地看着许大郎,以及倒在他身后的尸体。
许大郎勉强扯出个笑容:“原来是你们,你们听我解释,我发现云娘和这个狗男人在这里私会,一时心急才动了手,你们来给我评评理,我失踪才几年,云娘就迫不及待找了野男人,换做是你们,你们忍得了吗?”
许大郎以为他这么说,能换来老张家男人们的同情,却没想到老张家的男人们率先一步跨上前,手里拿着来时的农具,镰刀、锄头还有扁担,一脸警惕地看着许大郎。
张嫂子给两个妯娌使眼色,小声说:“你们俩快去报官,说这里闹出人命了!”
许大郎皱眉,心里冒火:“你们这是干嘛,我打死个野男人,你们还要怪我不成!”
张嫂子皮笑肉不笑地说:“许大哥,这里哪有什么野男人,你莫不是从林丫头这里问不到云娘的去向,便对她下此狠手吧?”
许大郎疑惑,他再怎么冲动,也不可能对林喻下狠手啊,他听老娘说过,林喻表姐是女状元,现在是京官,他再发火也不可能冲林喻下手,张嫂子这是什么意思?
许大郎下意识回头一看,顿时脸色惨白。他明明一铁锹下去,打的是那个眉清目秀的秦郎,怎的地上躺着的却是林家丫头?
“这……这怎么可能!我打的明明是个男人,怎的地上躺着个女人!”许大郎不信邪,推开堂屋连着的几间卧室门,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踪迹,整个院子里,除了老张家和他,就只有地上林喻的尸体。
捕快很快赶到,将许大郎拿下。直到被收监,他都还在叫嚣着自己打死的是云娘的情郎,而非林喻。
可老张家进院子十分及时,她们亲眼看见了手持带血铁锹的许大郎,而且许大郎也亲口说了是他打死的身后的人。只是许大郎咬定身后的人是个男人,是个和云娘通奸的男人,可现实是,地上躺了个女人。官府的仵作也来检查过,地上确确实实是个女人,而且就是林喻,死因也是头上的豁口,和许大郎的铁锹完全吻合。人证物证俱在,任凭许大郎如何狡辩,官府都不会轻饶他。
蒙县县令处理这件事也很恼火,你说这许大郎失踪几年,一回来就闹出命案。而且死的人还不是一般人,死的乃是今年状元的妹妹,蒙县县令也曾和小林家交好,毕竟瘟疫时和小林家打过交道,云娘治好瘟疫,林喻给出种子恢复蒙县农耕,这于情于理,蒙县县令都不会轻判。
许大郎一命偿一命是跑不了了,许家听说这事,哭嚎着到官府要说话,死活说她们家大郎是被冤枉的。可哪里有什么冤枉不冤枉,许大郎确实动手打死一个人,区别就只有他自认为打死的是云娘的情郎,是个男人,但实则打死的是个女人。难道因为许大郎杀错了人,他就不该被判刑吗?当然不是,不仅如此,为了卖状元个面子,蒙县县令还得重判。
不过杀头这事还是得上报京城,审核后再执行。不过既然死的是状元的妹妹,想必女皇那边很快就会核准。
总之,许大郎难逃一死。
许家人哭天喊地也没用,撒泼可不敢跑到官府去撒泼,不然就是每人重打二十大板,年轻人兴许还受得住,许家二老要是被打二十大板,那可就一命呜呼了。
许老太相当于是死了两次儿子,一次是许大郎多年前落水时,她就死了个儿子。一次是现在,好不容易回来的儿子又得被斩头。
许元生也惨,他本来今年会试没过,想的是再等三年还能参加。结果他这爹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时候回来,一回来就犯下杀人的重罪,连带他也没法参加下一次的会试,不仅他出身有了污点,而且若是几月后他爹被斩头死了,他还要守孝三年,这三年间,候补选官也没他什么事了,真是考了个举人和没考一样。
许大郎犯下杀人重罪,毋庸置疑,人证物证俱在。但说起他的动机,村里有人说是他想逼问林喻云娘在哪儿,问不出就恼羞成怒下了杀手,也有人说他失踪几年,因为落水导致失忆,说不定连带着脑子都不清醒了,把林喻好好一小姑娘,错认成了男人,还幻想出了个“秦郎”的男人名字,八成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