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小林家又回到了石河村生活。云娘依旧是白日去县里医馆学习和问诊,自从她拿出了治愈瘟疫的方子,她的名声在整个魏州都传开了。因为宋明镜虽拿了云娘的方子去收拢人心,但也并未隐瞒方子的来源,这让很多同行大夫十分好奇云娘是个什么奇女子,竟能在瘟疫最严重的时候研制出治愈的方子。
不少人冲着云娘的名气来医馆看病,云娘也成了医馆里第一个能独立接诊的学徒大夫。当然,她现在能独当一面,已经和刘大夫别的徒弟不一样了,要说的话,那就是出师了。
这可令刘大夫的徒弟们眼红不已,谁能想到,一起共事的师弟原来是师妹,甚至医术远超他们。有的徒弟暗地里不相信女子能在医术上有如此造诣,暗地里说云娘靠美貌诱惑了刘大夫,刘大夫为老不尊,将自己研制出的方子送给云娘,只为搏美人一笑。
这等闲话是从医馆内部传出去的,气得刘大夫三天吃不下饭。爱慕云娘的安子远更是气得每日都暴躁不已,反观云娘,倒是坦荡得很,对那些闲言碎语不予理会。
刘大夫气过后,觉得不能这么放任闲言碎语传出去,关上门来调查到底是谁在嚼舌根。结果查出来,是他的一个老徒弟,跟了刘大夫十几年,从十岁起就在医馆当学徒,二十好几了,也没学到什么真本事。倒不是刘大夫不肯教,主要此人实在愚笨,用药要么错要么含糊,有次给人看病,差点给人医死了,刘大夫从那以后,就不让他单独给人看病。
此人虽没办法忤逆自己的师父,但他却看不惯一个刚来一两年的师妹竟然也踩在他头上。咬定是刘大夫藏私,好的都给了年轻貌美的云娘,云娘靠着美貌得到刘大夫真传,两人的关系肯定不干净。
虽然传谣的人找到了,刘大夫也苦口婆心地向众徒弟解释了,可那传谣的人心里仍旧不服,他压根就不肯相信有女子比他优秀,若是有女人踩到了他头上,必定是两腿一张得来的。
云娘看着这些师兄们,在她女子身份没暴露时,这些人最多是嫉妒她天赋高,却并未质疑过她的实力和刻苦。而一旦她女子身份暴露,先前她的努力和她的天赋都被一并否定。
一个人这么想,刘大夫可以管,但大部分人都这么想,饶是刘大夫身为医馆的主人,也管不了这么多张口。
云娘不愿见师父因为她为难,遂主动向刘大夫请辞,离开医馆。刘大夫自然是千般解释万般挽留,但云娘去意已决,说什么都不愿再待下去。
这些事林喻并不知情,她每日只负责接送云娘,云娘在医馆的时间里,林喻得回石河村种田去。很多事,云娘不提,林喻便没有知晓的渠道。
直至今日,林喻来接云娘时,云娘竟然背着个包,包里既有刘大夫坚持送给云娘的古籍医书,也有她师娘给她做的各种吃食,生怕她挨饿。
林喻愣了一下,问:“这是要做什么?”
在医馆众人面前,还能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模样,但见到林喻关切的目光,云娘一下就忍不住红了眼眶,随后又强撑笑容:“没事,我不想,继续在医馆待了。”
林喻皱眉,云娘在医馆待着好好的,怎么突然不想了,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在林喻的一番追问下,云娘才不得不说了这三天她遇到的糟心事。
林喻气得表情都快结霜,她知道世人的偏见,但不能忍受。
后来没过几天,云娘因为不用去医馆,便待在了石河村,又重操旧业,帮林喻看管药田。而林喻则趁着进城采购的时间,拿上一个麻布口袋,找到传谣那人,套上就是一顿打。林喻拿了根棍子,棍棍朝着非要害的地方去,等她打完后,那人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痛得在床上好些日子起不来,可偏偏他没看见谁打的,想去衙门击鼓鸣冤都不知道告谁。
而且刘大夫虽允了云娘的请辞,却并非饶过了传谣的徒弟,而是将其扫地出门。刘大夫在蒙县呢好歹这么些年也积攒了不少人脉和名声,他的医馆赶出去的人,别的医馆也看不上。
蒙县的大药铺以裴家为主,有林喻去提过醒,裴家药铺掌柜也十分给面子,此人来药铺应聘当伙计都不得录用。
十几年就只在医馆当学徒,也没学到真本事,脑子也不好使,当账房也没人要。此人在县里碰壁,又挨了顿打,没个十天半月的还下不来床,饥荒时又从医馆跑得最快,买粮食就耗尽了家财,如今是真走投无路了,没钱没地也没活计,被打了躺在病床上也没钱看病。此人后来是离开了蒙县还是病死了,都没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