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河村大多数人家,包括小林家,都是每隔一段时间,挑着两个水桶,从河里或者池塘挑水倒进自家的大水缸。不是不能用井水,只是村里的水井只有一口,就在村门口,已经因为旱灾干涸了。
旱灾来临时,林喻就开始储水了。在县里采买了许多大水缸,放在自家院子里,然后不下地,每日就跑去河边挑水,挑回自家,灌满一缸就密封起来,家里储存这么多水,一开始云娘等都很不理解。她们觉得旱灾再严重,也不至于河流干涸吧,黄石河多少年没有断流过,哪至于存水。
然而事实证明,林喻的储水很有必要。大概到了十月左右,随着天气转凉,人们以为旱灾该结束了,却没想到,秋冬本就少雨,此时旱灾未结束,竟真造成了黄石河断流。
林喻储水远不止院子里那些水缸里的水,更多的她是拿自己空间装。不过黄石河的水本来很多,她根本装不完,估摸着差不多够一家人用了,她就停手了。本来她那会儿开始挑水,其他人家若是和她一样去挑水,少说嘛也能多撑好几个月,结果大部分人都觉得林喻是多此一举,杞人忧天,黄石河可是大河,哪可能断流。
然而等到真断流了,大家就慌了,开始争抢起池塘里残留的水。在断流前十天,其实已经有人慌了,开始去河里挑水吃,现在才反应过来的人家,着实有些没脑子了。
用水是一大问题,粮食问题也紧接而来。有些人家也有存粮,但并未存太多,一来储存条件和手段限制了她们,二来很多人都觉得干旱持续不了多久,根本没想到干旱带来的旱灾同时还带来了严重的饥荒。
今年的年关,将会是一道生死大关。若是能跨过去,说不定能侥幸活下来,若是没跨过去,那就只能跨鬼门关了。
林喻准备了很多,虽然林佩漪等不赞同她挑水的行为,但也不忍心见她一个人干重活。就连一向呆傻的疯娘,都帮着每天挑个小桶,跟着储水。
林喻体质好,毕竟是兑换了武力值道具的身体,可林佩漪不行了。她就是普通人,自从和林喻生活后,她精力就用在读书上,干活也不怎么繁重,乍一下去挑水,每天不是脚上起水泡,就是肩膀酸痛无比。
好在家里有个会医术的云娘,每日给几人准备了膏药和药包,一个是敷在酸痛处,一个是泡脚缓解疲累。
等到无水可挑,旱灾和饥荒正式到来,小林家就开始了关上门过日子。毕竟让人知道她们家这么多水,这么多粮,难免引来灾祸。
一为了掩人耳目,二为了节省,小林家的吃喝也开始拮据起来。尤其是用水,特别抠。本来干活的人身上汗多,小林家就连疯娘都是一天至少洗一次澡,自从水资源短缺后,大部分水都是用作饮用,还好每日不怎么干活,到了秋冬,出汗也少,减少洗澡次数比夏天更容易接受。
生活用水则是反复利用,有些菜因为没有喷洒农药,甚至摘下来抖抖泥土就切了炒了。不过洗碗还是得老实用水,毕竟残留污秽,可能导致生病。
粮食和水紧巴巴地用,小林家都如此了,更何况其他家。年过腊月,本该喜庆的年关,今年却格外萧瑟。
村子里已经出现了几个因为缺水缺粮死去的人,有的林喻认识,有的她甚至见都没见过。
小林家本想安稳过日子,熬过这个旱灾年,却没想到,她们能坚持,有的人坚持不住了。
一大早,小林家的门就被拍得砰砰响。林喻慌忙穿上衣裳,打开门一看,是老张家几个汉子,其中一个背着张嫂子。张嫂子双目紧闭,嘴唇泛白,整个人都透露着病态的黄。
张嫂子的男人是老张家的老大,一脸憨厚,干活很认真,此刻急得满头冷汗,着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林丫头,能不能借我们你家牛车一用,我婆娘她今儿一早,怎么喊都喊不醒,昏死过去了!”
虽然旱灾严重,但云娘去县里学医并未被耽误。而且医馆也为了学徒们着想,主要是老大夫自掏腰包,包圆了医馆里自己的学徒中午一顿饭,有了中午这一顿饭,哪怕回到家没得吃,大部分人也能坚持住。甚至有部分人,心疼家人的,分到自己的饭不吃完,往衣兜里塞,偷摸打包回去给家人吃。
这些小动作,老大夫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他虽坐诊医馆,但他家余粮是足够的,自己祖上就从医,是蒙县的大夫世家,不说多富足,但比一般人家还是有余钱的,更何况他这么些年,给县里的有钱人看病治病,多少也结交了些大户人家,给人问诊看病收的钱也比一般的百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