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林叔公不占理, 但若是没有镖师们在,他管你什么有理无理,拳头才是硬道理。只有在发现打不过镖师的时候,林叔公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保全林氏颜面。
裴苏扬趾高气扬地跟在林喻身边,看吧,现在知道她有多厉害有多重要了吧。
上次裴苏扬来借宿一晚, 林喻那时候家里也只是刚开火, 很多食材也并不齐全。眼下林喻都一个人过日子好些时间了, 小林家里的烟火气非常重,林喻做出来的菜也都是大菜, 馋得周围邻居肚子直叫。
就连村里的富庶人家, 也没林喻这么舍得吃。林喻这丫头, 在吃食这方面, 真是比谁都舍得。
因为家里人多, 林佩漪也来厨房帮忙, 这算是她搬进小林家的第一顿饭, 说什么也要好好做。本来在大林家,林佩漪也是负责烧火做饭的那一个,厨艺差不了,但见到林喻的烹饪技术,林佩漪竟然被惊到了。她光吃过林喻做的饭菜,很香很好吃,但不知道林喻炒菜的技术如此高超熟练,和那些她见过的大厨一样,甚至比那些大厨还要精通,好多烹饪技巧她甚至都没见过。
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端上桌,裴苏扬早就被香得不行了。有外人在,裴苏扬还不知道朝林喻嚷嚷自己好饿,毕竟还是有点裴家大小姐的包袱在,只是眼珠子仍旧时不时地往灶房看,望眼欲穿。
终于,菜上齐了,大家挤一挤坐在一张方形木桌旁开始动筷子。
本来镖师们还不敢和自己雇主一起用餐,虽说他们是被请来保护裴苏扬的,但也有主仆之分。裴家是大商贾,不是普通商贩,再加上裴家老爷买了个员外郎,裴家不仅经商,还有大片土地,更是捐买了个闲官,地位可想而知。
在家的话,裴苏扬肯定还是不能过于任性,她可以耍小脾气,但是在根本原则问题上,她做不了主。阶级之分,就是根本原则问题。不过在林喻家,她哪管那么多,林喻一招呼大家一起坐下,镖师们集体看向裴苏扬。
裴苏扬着急地端着碗,急吼吼地说:“你们快坐呀,你们不坐下,开不了饭!”
镖师们无奈笑笑,跟着大小姐这么多天,也多少了解到这位大小姐和别的少爷不同,平易近人还单纯好糊弄。
本来是承自家大小姐的要求坐下吃饭,可谁知,这饭菜一入口,镖师们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吞下去。平日里跟着主家也去各大酒楼客栈吃过不少大厨做的饭菜,但都没有林喻做的香,这味道,估计蒙县里最好的酒楼大厨尝了都得自惭形秽。
为首的那名年轻镖师,名叫李牧,他是这支小小镖师队伍的头子,比起其他镖师,更有发言权,也更能说得上话。
“林姑娘,你这厨艺和谁学的?”李牧实在是好奇,他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着实惊讶。
林喻笑着说:“自己在家琢磨的,差点饿死过一次后,就格外的重口腹之欲,变着法地琢磨美食。”
李牧感慨道:“倒也是因祸得福了你,这手艺,并非在下夸大,放到县里的酒楼,都毫不逊色,可惜了。”
裴苏扬嘴里还包着肉,吐字不清:“肿么就可惜了?”
李牧恭敬地回道:“回小姐,可惜的是,县里的酒楼不招女厨子。”
贫农家里多是女人下厨,有些富庶官宦人家也会请厨娘,但是大酒楼很少招女厨子。李牧觉得可惜,是因为,虽然厨娘和酒楼的大厨都是干做饭的活,但地位声誉却截然不同。前者是帮工,甚至是主人家的奴仆,后者呢,则有可能享誉内外,干得好呢,能落得一个某某地神厨的名声,各大酒楼争相聘请。
“为何不招?”裴苏扬一脸疑惑,纯好奇,似乎从来不知道这些东西。
李牧一愣,想来是没料到裴苏扬这般直白:“自古便如此。”
裴苏扬皱眉,又是这句话。每次她想做什么,周围人不允许她做的时候,便会说自古如此。她不喜欢身边这几个镖师跟屁虫,虽然他们保护了自己的安全,但同时也像是爹爹和哥哥一样,时刻管着她,烦死了。
林喻拿着筷子,慢悠悠地说:“自古如此,便对么?”
李牧看向林喻,笑着点头:“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自然是对的。”
林喻笑容不置可否:“对啊,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自然是对的,后燕女皇设下的女子可参加科举入仕,那也是对的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士农工商,女子能入仕,成为人上人,自然也能选择身份更卑微的农、工、商咯?”
李牧无言以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老祖宗就是对的,这是他说的话,林喻搬出来的老祖宗还是后燕的第一位女皇,他想反驳的话,要么打自己脸,要么就对女皇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