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变化吓得其他人更是没命奔跑,恨不能生出四条腿来不,真的有一个贵族,忽然之间往地上一扑,手脚并用地奔跑了起来。他跑得非常自然,甚至比两条腿的时候还更快一点,只是他狂奔到码头准备上船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对劲儿。
惊骇让他猛然停下了脚步,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两只手,才发现双手都变成了虎爪般的模样,手背上甚至正在向外生长浓密的茸毛,还有着黄黑色的条纹。
“魔鬼,魔鬼!”原先在他麾下的骑士像看什么怪物一样躲开他,大声地喊了起来,一边还在胸前划着十字:“主护佑我,远离魔鬼的污染,主护佑我!”
但就在他划着十字的时候,他的脸颊上就出现了黑色的花纹。显然花纹生长的时候他是有感觉的,因为他恐惧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就绝望地横过手中的神术长剑,划过了自己的脖颈尸体喷着鲜血仰天而倒,随即就被淡白色的幽灵淹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赫提侯爵内心深处生出了难以言喻的恐怖,他忽然想到了临阵脱逃的阿法尔大主教,想到了碧波大教堂的一个传说,尽管没有人回答,但他已经猜到了答案,“真,真的有深渊之门?”
“父亲,现在怎么办?”赫提侯爵的两个儿子也彻底慌了。后面是女王的战舰,还有满河的魔兽,前面的城堡近在眼前,却被无数幽灵拦了路,“母亲,母亲还在城堡里!”
赫提侯爵一咬牙:“开船!”码头根本无法登上去,那些幽灵已经爬上了贵族们的船不,凡是停靠在码头的船,已经都被幽灵爬满了,包括之前教会的那两艘战船,现在上头都爬着幽灵。神术保护罩大概是感应到了深渊的气息,自动打开,但一些幽灵根本无所畏惧,就趴在神术罩上啃咬,那种像老鼠啃木头一样的声音密密麻麻,令人牙酸。
相比之下,还不如开船逆流而上,哪怕还要面对魔兽,但两个儿子身上还有保命的留音石,他们应该能够逃跑的。
船越过了码头,向上游驶去。赫提侯爵庆幸自己在船上放了足够的魔晶,现在逆风逆流,如果没有驱动神术阵,靠人力划桨他恐怕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而且当他回头看去的时候,发现那些幽灵已经漫上码头,并跳进了河里。幽灵并不怕水,但似乎也不会游泳,只能随波逐流向下游漂去,这就意味着,它们首先会遇到河里的魔兽,其次就是女王的战舰。
“哈哈哈哈!”赫提侯爵发出了狂笑,这真是这毁灭的一天中唯一让人高兴的事了,“让那些异教徒去跟幽灵打交道吧!我们离开这里。主还是护佑着我们的!”
但是他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前方的河水中就冒出了一个黑褐色的后背,这也是一条湾鳄,但只有十米左右,刚刚成年。
“打开神术炮全力攻击。”赫提侯爵在此时头脑还算清醒,“湾鳄会驱散一些魔兽,只要越过它,上游的魔兽不会太多。”
湾鳄半个身体都浮上了水面,这是要发动攻击的先兆,但是神术炮率先开炮,冰龙准确击中背甲,而且是连续三发!
这三发神术炮本来应该把湾鳄从头到尾都冻住,即使因为击中的是后背不能杀死,也能限制它的行动,让它像一块冰一样只能漂在水面上,然后船就可以迅速逃跑。
然而冰龙落下去,却完全没有效果,湾鳄的背甲上连点冰霜都没有,反而是激怒了它,尾巴一摆,迅速向船游了过来。
“留音石,留音石!”赫提侯爵顾不上思考为什么神术炮会失效,一手抓住自己的长子,用力将那枚藏着留音石的护身符从他的衣领内扯了出来。
然而这次保命的留音石也没有用了,留音石感受到了危险在逼近,几乎是在破着嗓子尖叫了,那柔美的歌声竟然震得赫提侯爵耳朵嗡嗡响,可是湾鳄却充耳不闻,而是一头撞上了他们的船。
是的,就是一头撞上来的,包裹在船体之外的神术防护罩对它竟然没有任何作用,一声巨响,船头已经开裂了一半。
“变,变异魔兽!”赫提侯爵的次子大叫了出来,声音绝望,“怎么会是变异的魔兽!”圣城的海船在海中遇到变异魔兽,辉光之国的海风郡码头遇到变异魔兽,甚至千岛之国也曾经遇到变异魔兽,这消息早就扩散了,只是大家都觉得变异魔兽少之又少,谁能想到偏偏在三江领,这么一条刚刚成年的湾鳄,竟然会是变异的呢?明明在这之前,三江领从来没有过什么变异魔兽出现啊。
难道是因为碧波大教堂下面的门吗?赫提侯爵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岸上,碧波大教堂所在的地方已经完全被黑暗笼罩了,这扇门的规模完全超过他的想象,大到惊人!是阿法尔大主教在其中做了什么吗?一定是的!他打开了门,要毁灭整个三江领!
然而现在知道这些也没有用了,事实上这条湾鳄不仅是刚刚变异的,还像当初海风郡外的那条魔鲸一样,已经变异出了无魔领域。这是因为这扇门开启的时机简直太巧了,巧到正好直面了新神脚步声的第一波冲击当然这一点赫提侯爵还不知道,但知不知道,对他其实已经没有区别了……
船沉下去的时候,赫提侯爵感觉自己额头上痒了起来,他伸手摸了一下,摸到了两个尖尖的凸起。
“魔鬼,魔鬼”赫提侯爵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用力抠着这两根正在向外生长的角,“我竟然是魔鬼,我的血脉,竟然是魔鬼的血脉!主啊,您为什么不再眷顾我了?还是您从来就没有眷顾过我,没有眷顾过我的家族?”
他在癫狂的笑声中跟着船一起沉了下去,身为高级骑士,他在这场战斗中从头到尾竟然没有真正出过一次手,也不失为一种讽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