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头痛,这是巧合吗?
但阿方索也不敢肯定,毕竟他目前所知的,也不过就是自己、同事和教皇而已,且还不能确定,他们的不适是不是一样的。
他压下了这个念头,决定明天去各处教堂问一问,可别是什么会传人的病症。圣城从蝗灾开始已经连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万一再有瘟疫,那可就全乱了。
安东尼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己打扰了,便起身告辞。但他出了神学院,又不知该往哪里去。
在教区的时候,他是没一刻闲着的,有无数的事情在等着他不亲自去做,你都不知道仅仅只是挖个旱井,就能有那么多的麻烦,甚至你得手把手去教,挖出来的旱井才不至于千奇百怪!
平民很笨,毫无见识,所以只能一辈子辛苦劳作求个温饱。因为愚笨,他们也不可能得到神之眷顾,只能靠频繁的祈祷和供奉显示虔诚,以求死后之福。
这都是教会一向宣扬的,安东尼以前也这么觉得。虽然他也是平民出身,但在那时候,他好像微妙地、下意识地把自己排除在外了他是被神眷顾的,所以他是特殊的。
但是在自己的教区,安东尼发现,其实他并不特殊。他会挖旱井,只是因为他曾经在长云领见过正确的旱井是什么样子,而平民挖得千奇百怪,只不过因为他们从不知道什么叫旱井。但在他解释旱井就是个存水的深坑之后,有些平民挖出来的立刻就符合了要求,甚至还有人因地制宜,考虑到了他都没考虑的问题。
而在一些他从没接触过的地方,其实他也跟平民一样的笨,一样的不知所措。
他不是特殊的,平民也不是一个愚笨的毫无希望的群体,他们只不过是没有受教育和开眼界的机会罢了。
安东尼在那个时候,一下子明白了女王在长云领开扫盲班的意义,也知道了自己从前那种隐形的,很难被发现的,掩藏在怜悯之下的高高在上,是怎样的错误。
所以他从最初的烦恼“这些人怎么这么笨”,变成了“他们只是需要多教几次”,然后,他就忙成了陀螺,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
现在回到圣城,他忽然之间闲了下来,反而觉得空虚了。而且他在路上走着,遇到的每个神官都是那么一副悠闲的样子,简直让他想上去问一问:“你们是没事可做吗?明明有那么多的事情,为什么你们还是能这么慢悠悠的呢?”
也许他应该去城外的田地里看看?安东尼正在这么想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了一声惊呼:“救命呀,有魔鬼!”
安东尼循声望去,前方已经轰地一下乱了起来,一些提着篮子的女人仓皇逃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救命。安东尼一把拉住了一个:“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护着篮子里的东西正想尖叫,就看见了安东尼的脸虽然这一年他晒黑了一点,也瘦了一点,但看起来仍旧英俊,甚至还因为独当一面而多添了一些坚毅与威严,配着依旧灿烂的金发,仿佛神使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女人的尖叫就憋在了嗓子里,声音也低了下来:“前面,前面有魔鬼!快点跑吧!”
“什么样的魔鬼?”圣城里又出现了魔鬼?
“就,就是魔鬼啊……头上有角的,大家都看见了!”
这跟没说一样,安东尼逆着人流往前跑去,一路上拉起两个被推倒的人,终于看见了那个“魔鬼”。
那是个女人,身前守着一个装野果的篮子早春时分,只有一些经冬又逃过鸟嘴的果子会留在灌木丛的深处,想要采到需要花很多时间和力气,还要走很远的路,大概只有实在找不到活儿的人才会踩着刚刚融化的烂泥去野外搜索。
这个女人原本应该是用头巾裹住了脑袋的,但现在头巾已经被扯开,露出的额头上并没有角,只是一双耳朵变得尖尖的,乍一看像是长出了角一样。
她脸上已经被人打青了一块,却紧紧护着自己的篮子,仿佛那个比她自己还重要。有两个男人正在对她拳打脚踢,还有人躲在稍远的地方,喊着“烧死她!”
“都住手!”安东尼眼看一路上都有因为拥挤而受伤的人,眉头不禁紧紧皱了起来。
他的神官袍起到了作用,两个男人都停了手,激动地喊道:“神官大人,您来得正好,这个魔鬼居然还跑出来卖她的魔药,快烧死她!”魔鬼必须要用火焰才能净化,但是他们家里可拿不出那么多木柴,还是要让教会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