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特伯爵不动声色地咳嗽一声,把这句话从脑海里抛开,问道:“你是要种那个甜菜?”顾名思议,甜菜就是甜味的菜。既然甜,就应该有糖;有糖,就意味着有钱。
但问题在于,不是说那个甜菜既不怎么甜,还有股子不太好的味道吗?
“那都是杂质,去掉就行了。”陆希摆摆手,“别担心,甜菜榨出来的糖,一定比绿云领的糖还受欢迎。”
绿云领的糖都是带着果味的,口感丰富,很受欢迎。但也正因为它自带口味,导致它的使用范围反而受到了限制。想想看,如果你做菜的时候要来点甜味,偏偏这种菜与那种水果味儿犯冲,怎么办呢?有人不爱吃那种水果味,又怎么办呢?
所以不如白糖是纯粹的甜,想加哪里,就加哪里。
这么大的市场摆在眼前,还不赶紧玻璃大棚走起吗?先种一茬甜菜再说!
鉴于甜菜的价值,负责这座大棚的都是奴隶,管事的则是胡安娜她把手头原先负责的棉花田交给了另一个人,自己一头就扎到玻璃大棚来了。
也不是小题大做,甜菜这东西虽然很适合在北边种植,但种植起来却也并不简单。它需要肥沃的土地,既不能旱也不能涝,当然更不能有虫害。尤其是糖分积累时期,需要充足的光照和较大的昼夜温差,还得有适宜的水份水少了甜菜不长,水多了光长叶不长根,还耗费根茎里的糖分,降低根茎品质。
因为是深根作物,所以在大棚建起来之前就要深松浅翻,至少松到35厘米左右,还要上实下喧,好让甜菜的根茎充分生长。
因为甜菜不适宜跟其它作物连作,所以陆希选了一块从没种植过的地。这块地肥力虽然还好,可是一块生地侍候起来麻烦着呢,也就是交给胡安娜,她还比较放心。
胡安娜也不含糊,而且因为大棚里比外头暖和,她差点就把铺盖都搬来要睡在这里,还是被陆希逼着放弃了的再怎么暖和也不是正经休息的地方,何况晚上甜菜们也要呼吸,排出的都是二氧化碳,万一睡出缺氧来怎么办?
现在大棚里已经施上了底肥,经过晒种的甜菜种子也种了下去。甜菜在播种之后需要镇压,让种子与土壤密切接触,还有利于土壤中的水分上升。
陆希理论知识怪丰富,但一些具体细节,因为她从没种过,所以也不清楚。比如说这镇压具体要压多实;种子应该种多深;甜菜应该合理密植,多密算密植呢?
这全都得胡安娜自己琢磨了。也幸好第一批的甜菜种子并没有多少,也就种个两亩,她有更多的精力分区试种,来比较一下哪种方式最合适。
总之,胡安娜是信心满满的。她现在已经是自由民了,返聘为试验大棚组长,不但有固定薪水,如果甜菜丰收,还会视丰收情况给予奖励。跟着她干活的奴隶们都羡慕极了,个个下定决心好好干,争取明年丰收节,自己也能成为自由民,种上自己的田地!
出了玻璃大棚,约翰沉默了一会儿,才忽然发问道:“小姐,您是要把所有的奴隶都放成自由民吗?”
“差不多吧。”陆希是这样打算的,但有些年老的奴隶确实没有一技之长,其工作贡献达不到放成自由民的标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只要他们肯认真干活,城堡也不差他们一碗饭吃。
“可是”约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他们都是伯爵大人花钱买来的奴隶啊。”奴隶,就是冯特伯爵的个人财产,将来也会是陆希的个人财产,把自己的财产放出去,这到底是图什么呢?
而且,约翰还有一个念头没有说出口:冯特伯爵买来的奴隶,陆希却放了出去,这,这是不是有点慷他人之慨呢?
当然,约翰也不是很能理清自己的想法,反正他就是觉得不太对劲去年陆希把胡安娜几人放为自由民,还可以说是为奴隶们立了个榜样,让他们努力干活。但他后来听陆希的意思,是准备分批把所有的奴隶都放成自由民,这……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啊。
“但是放出去之后,他们能创造更多的价值。”陆希早就想过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以前我不就说过吗?与其独吞蛋糕,不如分享更大的蛋糕,这样反而能得到更多。”
跟封建领主说人权是没有意义的,但封建制比奴隶制更能提高生产力则是实打实的。与其费尽力气说服约翰人人平等,还不如摆出利益问题更简单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背叛自己的阶级,约翰作为冯特伯爵的心腹骑士,也是有土地有奴隶的。
“这不一样。”约翰无法反驳,却又本能地感觉不对,最后也只能说了这么一句。
“有什么不一样呢?”陆希拍拍他的肩膀,“明年长云领的税收会再增长,而且还减少了每年救济的支出,你去问问伯顿管家,城堡的金库情况怎么样。”
约翰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怎么会不知道伯顿管家对金库的满意呢?单是卖往王都的那些芳香浴盐就让金币滚滚而来,而那些盐和玻璃容器的成本之低,简直让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