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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救世主 朱砂 822 字 2023-04-25

当然这话是小声又小声的,毕竟冯特伯爵现在是他们的主人,诋毁主人的奴隶是要割掉舌头的。然而别人听不见,穆拉能听见,并且他和他的父亲想法是一样的,如果冯特伯爵不带人去打那位公爵大人,或者他不要打赢,那么现在他们就是自由民了,男爵大人说不定还会给他们一小块田地种呢。

然而抱怨也没有办法,他们是奴隶,又能怎么样呢?

父亲开始更虔诚地向主祈祷,希望自己和妻儿死后都能被允准升上光明之山生前摆脱不了奴隶的身份,也只能期待死后的永久幸福与欢乐了。

再后来,穆拉娶了妻子,领主却跟教会的关系越来越糟糕,以至于教堂里的主教大人愤怒地预言长云领将再次招致“神罚”。

父亲向这里的老奴隶打听到了“神罚”是怎么回事,不禁就忧心忡忡起来,生怕主真的会再次降罪。而且他们都是领主大人的奴隶,如果领主大人有罪,说不定就会牵连他们也不能登上光明之山。

不幸的是,父亲的忧虑竟成真了。教会愤然退出长云领,连教堂都关闭了。那一年,穆拉的父亲在砍木头的时候失足滚下山,摔成了重伤。而穆拉怀孕的妻子被惊吓而提前生产,生下来的孩子像只小猫一般,脸色青紫,哭都不会哭。

没有教堂,穆拉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和刚出生的孩子就一起被主召去了光明之山。没过多久,太过伤心的母亲也在一个冬季离开了人世。

母亲闭上眼睛之前的叹息一直在他耳朵里响这是主对长云领的惩罚呀,伯爵大人不该对主不敬,不该赶走教会呀……

穆拉也是这么想的。神眷顾贵族,他们才能成为贵族,可是他们反过来却对神不敬,神当然要惩罚他们。

只可怜长云领的领民,还有他们这些奴隶,无辜被连累……

青石城里那些有钱人跟着教堂撤走的时候,穆拉羡慕极了,他也想带着妻子跟他们一起走,可是奴隶是没有自由的,如果想离开长云领,除非他带着妻子当逃奴。

如果只有穆拉自己,他敢拼一把,去教会的人那里求他们带着逃走,哪怕没能成功,最多就是被吊死。可是他的妻子害怕,她不愿意逃跑,穆拉只能放弃计划,继续留在了长云领。

生活让他觉得无望,连教堂都没有了,他甚至连祈祷都不知该去哪里做,也不知道死后是否能够跟父母在光明之山再见。

他也不愿意跟其他奴隶说话,他们都只知道领主大人给了他们饭吃,却不知道不敬神明会招来什么样的祸患,甚至有些蠢货还因为能吃得饱而十分庆幸。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由的价值。他们接受了自己生来卑贱的事实。可是穆拉不一样,他牢牢地记得在原来领地的时候,教堂的牧师布道时说的话在主的面前,众生平等,决定贵贱的不是身份,而是对主的虔诚。

今年初他加入了长云领的商队,终于有了出去的机会。虽然在商队里,奴隶还是被看得很紧,但至少在进入其它领地的时候,他可以再看一看那些圣洁的白色教堂。看着教堂外墙上发出乳白柔光的神术阵,他就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也被照亮了一些。

后来,有一次他利用商队歇脚的机会,半夜偷偷地溜到旁边的教堂门口做祷告,然后就有一个人招呼了他……

想起跟他说话的那个人,穆拉还有些心悸。当时在黑夜之中,那个人就像一个影子一样出现在他身后,黑色的长袍几乎融入夜色之中,脸也被遮在兜帽里,如果不是手上那双白色的手套,穆拉大概根本都不会发现他站在那里。

其实他没有太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因为那张脸好像被什么撕裂过又缝合起来一样,蜈蚣般的暗褐色针脚,就像他妻子缝补在旧衣服上的痕迹一般,爬在脸颊和嘴角处,吓得他才看清楚就赶紧移开了目光。

而那个人是怎么自我介绍自己的来着?他说自己叫做“面具”,是裁判所的守夜人。

穆拉没有听说过裁判所这个地方。“面具”告诉他那是教会的隐秘组织,专门捕捉和审判那些被魔鬼的力量污染而堕落的人,比如巫师,比如黑法师,再比如那些虽然表面光鲜,但内心已经背离了主的贵族。

表面光鲜,内心已经背离了主的贵族穆拉立刻就想到了冯特伯爵,想到了长云领。

是的,就是这样!冯特伯爵早已经背离了主,他诋毁并驱逐教会,导致领地里作物歉收,领民甚至找不到人治病,而他仍不悔改!

教会为什么不审判他!王室为什么不剥夺他的爵位!

但是“面具”告诉他,贵族们的势力很大,他们联合起来的时候,教会也很难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