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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不得不承认,有些骑士,尤其是这些野路子出来的雇佣兵,根本也谈不上什么骑士精神,看这样儿还不如第一军的士兵意志坚定军纪严明呢。就这些人,女王陛下都不稀得用他们,最后都是去挖矿的命!

陆希都没怎么正眼看这些人,任由第一军的士兵上来把所有人都铐上——对的,对付这些觉醒者就不好用麻绳,用的是精钢手铐,高级骑士都不大容易空手挣脱的那种——只看了看那个魔化的男人。

男人已经不再痛苦地喊叫了,而是蜷成一团,仿佛想把自己缩到没有,免得被别人看见。但他身形长大了一圈,以至于穿的旧麻衣已经被撑裂,还从裤子后面的裂口处伸出一条蓬松的狼一样的灰色尾巴,这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不用这么紧张。”陆希伸手想拍拍他的后背,“魔化并不代表堕落,只是另一种觉醒——”

但是她还没说完,男人就猛然弹了起来,咧开的嘴唇里露出上下四颗尖锐的犬齿,对着她的脖子就咬过来:“女巫!”

然而他刚刚蹿起来,就被一股巨大的压力硬生生压回了地上,海因里希一脚踩在他腰上,伴随着咔嚓一声,男人惨嚎起来,却还在不停地谩骂着:“你跟魔鬼勾结……害我堕落……谋害神官……主会降下天雷——啊!”第二声腰椎的断裂声终于让他安静了。

陆希站直身体,摇了摇头。在这种情况下,耳闻目睹了对索肯的这场审判,甚至在索肯本人都崩溃的时候,还在一心认定是她带来了厄运,那就没有拯救的价值了,或者说,无药可救。

“先关起来,回头跟袭击者一起判决。”此人将因袭击女王而被处决,但不是因为他是魔鬼,所以他会接受枪决,而不是上火刑架,“另外,去看看他家里还有什么人,调查一下情况。”

广场上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群神官,被第一军士兵们的枪遥遥指着,还站在原地。

说是原地其实也不太对,因为真正的原地只剩下了索肯。地面被之前的光柱抽出了一个浅坑,索肯就瘫倒在这个坑里。他身上的红色法衣被撕得破破烂烂,但更破烂的是他的身体——枯萎的皮肤到处龟裂,稍稍一动就会渗出血来,两鬓的头发已经花白,腰背甚至都佝偻了下去。从前神恩给他的青春与活力,现在都随着光柱而消失了,他就像一个普通的老年人一样,甚至可能还更惨一点。

离他最近的是路易,跪坐在地,表情呆滞。他身上的袍子同样破碎,所幸原本就还年轻,所以外貌上倒没有太大改变,但眼神却是深受打击的模样,除了怔怔地看着索肯,没有任何反应。

其余的神官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边。

一边是苦修院的人,一个个的表情也是如丧考妣,毕竟他们都受到了影响,一个主教已经掉回了牧师的等级,脸上也是多了许多皱纹。更可怕的是,他们到现在还无法停下思考——教会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主,又是不是真的存在?

然而他们又不敢继续思考,因为思考就是动摇,动摇便会导致崩溃。所以这些人看着尤兰和陆希的目光极其复杂又痛恨,毕竟这一切都是她们带来的!

至于另一边,那就是双塔大教堂原有的神官们了。这些人同样也有动摇的,但那主要是因为畏惧,因为他们可能没有像索肯这样留下一个会变成魔鬼的女儿,但也做过一些违背教义的事儿,谁知道什么时候,主也会安排这样一个场面,把他们也揭露在人前,狠狠地惩罚一下呢?

不过这个时候,陆希倒也没能分辨出这两拨人的不同心路历程,她也没时间这么做,而是把这些人瞥了一眼,就挥了挥手:“都带下去。苦修院的人,连同索肯红衣主教,派人送他们回苦修院。”

她把“红衣主教”这个词儿拖得长长的,其中的讽刺意味简直能扑到这些苦修士们脸上去:“代我送一封信给苦修院的院长,请问一下,这位大人是怎么离开苦修院,又是怎么能被圣城选中的呢?”

苦修士们脸都青了。好家伙,这是信吗?这是抽在苦修院脸上的大耳刮子!打出响儿来的那种!

但是他们这次损失惨重,索肯废了,路易废了,一位主教降级成了牧师,剩下的人也都信仰动摇,别说没法对抗那威力巨大的炼金武器,就算有办法对抗他们现在也心无斗志,都迫切地需要回苦修院,用修行来稳定自己了。

这些人的运送由丹尼尔负责,除了明面上押运的士兵之外,还会有两个远远吊着的狙击手。万一这些神官们要闹妖蛾子,那就远远地先给他一发狙击子弹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