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角?妮娜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向这人的后背看去——没有翅膀,但却有一条短短的尾巴。
魔鬼!一个词已经到了妮娜的嘴边,却被她紧紧压在了舌头底下,因为她听见那个似人非人的生物发出了低低的声音:“不要……”
这声音是人。
忽然之间,妮娜想到了伊丽莎白说过的话,她说守夜人是与邪恶战斗的,只是因为与邪恶接触更多,所以才会被污染。
所以,这是一个守夜人?刚才那个被装在铁笼里搬出去的,也是被污染的守夜人?
然后她看见之前抓着她的一个人走过去,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像鸟嘴一般的东西,前端尖锐,后端则像是一根管子,里面盛满着一种看起来有些发乌的红色液体。他把这鸟嘴戳在那个守夜人的后背上,骤然之间地牢里就响起了痛苦的嘶叫,蜷在地上的守夜人几乎要弹跳起来,却被六根银亮的锁链牢牢扣在地上。
红色液体逐渐消失,守夜人整个身体像一张弓一般反折起来,甚至再也顾不上遮掩他头上的角。痛苦的嚎叫声几乎要撕破妮娜的耳膜,她在这嚎叫声里也不自觉地大喊起来:“你们在做什么啊!住手,快住手!”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折磨一个为主战斗的人?难道这个人不是教会的一份子,不是他们的兄弟姐妹吗?
但是并没有人理她,另一个人把她也按倒在了地上,利索地用四根链子扣住她的手脚,然后掏出一把匕首,划破了她的手腕。
妮娜受过伤,知道流血的滋味,但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手腕上的伤口像是被什么掀开一样,鲜血争先恐后地流出来,染红了她身下逐渐亮起的神术阵。
这还是神术吗?妮娜不由自主地想。
两个神术阵之间是相联的,妮娜的鲜血迅速把自己这边的神术阵描绘完毕,又向另一个神术阵延伸过去。
失血过快让妮娜有些头晕,在微微的眩晕中,她模糊地听见对面的守夜人在哀求:“不要她……我要死了……不需要了……让她跟别人……”
伊丽莎白的话忽然间又在耳边响了起来:“他们不是坏人……对他们好一点……”
所以我能救他吗?妮娜有些茫然地想。
这一切都不对劲,不应该是这样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能救他,或者说她就是为了救他而来到这里的。
如果她是注定要死的,那么也许她还可以再救一个人,这样的话,她的一生将无愧于自己,亦无愧于主。
就是——不知道现在露西怎么样了,希望她做了伯爵小姐之后生活幸福,一切顺利……
这个时候,陆希正在实验室里,拿着一根玻璃棒,放在火焰里烧。
“为什么要烧它?”伦吉尔胆战心惊。
她不是没见过宝石,曾经长云领就出产水晶,而且她跟着毕维斯的商队走过不少地方,也见过各地特产的宝贝,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但这个不一样。这个竟然是用废矿石烧出来的,其晶莹洁净根本不下于水晶,却比水晶更容易雕琢——啊不,对于这个东西用不上雕琢这种费时费力的方法,伯爵小姐说,这漂亮的盒子都是吹制出来的,根本不需要去雕刻琢磨,一天就能弄出上百个来。
这简直就像是一座金山摆在眼前,而且是唾手可得的那种!这种完全可以掌握的金钱来源反而让伦吉尔有些无所适从,而且这些东西看起来如此精致而脆弱,简直让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其他人的表情也都差不多。无论伯爵小姐再怎么解释这只是废矿石烧出来的,然而他们下意识地总觉得这就是一块顶级的水晶宝石。此刻看着伯爵小姐烧它,简直就像烧自己的心肝。
“嗯,给你们做一件有趣的东西。”
有趣……用这样的宝石——好吧,这是废矿石烧的,这是废矿石烧的!不行,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陆希才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呢。玻璃棒在何塞手掌上的火焰中加热变软,融化的玻璃汁终于凝结成了一颗明亮的玻璃珠,何塞小心地操纵火焰让它变得更圆更规整,然后慢慢撤去温度……
“水晶珠?”伦吉尔第一个念头,是这样就可以串成项链或者耳环,又或者镶嵌在胸针上,不过——这没有打孔啊,这么小的一颗珠子,要打孔怕是很不容易吧?
“不是用来做首饰的……”陆希哭笑不得。玻璃珠首饰?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呢,“说了,是要给你们做一件有趣的东西。”
一段玻璃棒做成了五颗大小不太一致的玻璃珠,在冷却之后,陆希选出了最圆的一颗,把它嵌在准备好的小架子上,然后在玻璃珠下方夹上一块明净的玻璃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