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宰治带着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白苜蓿张了张口,半天才道:“……什么意思?”

“这若要严格解释起来很麻烦,我就挑重点简单说一下吧。”

太宰治说着,突然抬手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探进自己冰啤里,取出一块冰块放在桌子上。沾着水的冰块一接触桌面就荡出一圈水纹,还有些许沾在太宰治指尖的水珠顺势而下滴落在冰块附近。

“这块冰块代表你我现在所处的世界,我们姑且称它为‘异能力者的世界’。”说着又指了指那些滴落在冰块旁边的细小水珠。

“而这些水珠,则是这个‘异能力者世界’存在的‘可能世界’。比如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可能自杀成功了~”

他又指指离冰块最近的一滴水珠:“又比如这个世界存在写着小说的织田作~”

“其他水珠也是,代表着异能力者世界的其他各种随时能‘取代’、‘同化’、‘融合’进本世界的‘可能世界’。按照这个假设看来,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确实是有且仅有的唯一主世界。”

白苜蓿看着散落在冰块周围的水珠,水珠在酒馆昏暗灯光下反射出透亮的水光、透着光怪陆离的意味,就好像它们身体里真存在了那么一个‘可能世界’。

解释完桌子上这些水珠和冰块后,太宰治又伸手在酒杯里取出一颗冰块,不过这回他没有立刻放下冰块。

“因此,除异能力者世界之外不应该有其他的本世界存在,要不然‘有且仅存在一个物理世界’的定理就会被推翻。然而,事实是,确实存在其他的‘本世界’,比如──”

说到这里,太宰治才放下手里那颗冰块。

冰块清脆的声音磕在桌子上发出砢嗒的轻响。

“比如这个充满名为‘咒灵’生物的世界,我们暂时称它为‘咒术师世界’。”

“关于咒术师世界的‘可能世界’我就不展开说明了,单单是上次东京塔事件、那个名叫加茂的小姐数次轮回就创造出了数十个‘可能世界’。某种意义上,是因为那些‘可能世界’的覆灭,才导致她一遍又一遍进入咒术师世界的本世界,然后再次通过各种选择,创造出新的‘可能世界’……”

“等一下等一下,我有点乱,那咒术师的主世界呢?为什么会从本世界发展成为‘可能世界’?”

前面提及的,各种‘可能世界’随时‘取代’、‘同化’进主世界她还能理解,但加茂亚希子这个例子她没理解,能被不断改变的世界还称得上是‘主世界’吗?

太宰治没有不耐烦,而是指尖敲了敲被他赋予‘咒术师世界’意义的那颗冰块。

“这确实难以理解。就这么解释吧。我们人生中会面临很多选择。选择不同,所出现的未来也就不同。所以很多人便认为,是自己在岔路上做出不同选择后,才导致又一个‘世界’的诞生。这种想法理论上成立,但事实很难实现。因为那个你认为会做出不同选择的‘你’所经历的事情、所接触的人、所在的时空位置和本体你一样,你凭什么会觉得那个‘你’会做出和你不一样的选择?

所以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其实那个选择早在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世界的走向也决定好了,不管你如何纠结,最后做出的选择有且只有一个已经被‘注定’的选择。所以一般说来,普通人创造不出任何一个‘可能世界’。只有‘书’这种能真正改变未来走向的东西才能创造各种‘可能世界’。这样说,你懂了吗?”

白苜蓿抿抿唇没有回答。太宰治虽说得很明白,但很多事情无法细究,比如该如何解释‘书’、如何解释没有‘书’干预下的其他世界为何也能存在‘可能世界’。细究起来会有很多矛盾点。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太宰治再次开口:

“但有一种人除外──拥有‘记忆’的人。他们能通过某种特殊的手段创造出‘可能世界’。对于‘拥有记忆’的说法定义有很多,比如我这种。”

太宰治指指自己。

“我是因为异能的特殊,所以能读取到‘书’创造出来的另一个‘世界’的我的全部经历。如果某个‘可能我’偶然也得到了某个故事的残页,便自然能继承‘本体我’的所有记忆。如果‘可能我’所在的世界的时间线后于我,那么某种意义上便能‘预知未来’。通俗点讲就是拥有了两倍人生经历,通过记忆作弊,于是‘可能我’可以主导那个‘可能世界’的走向。还有一种,就是加茂那种,她是无数次轮回到了本世界的某个起点,由于她在每次轮回前都会产生一段不同的经历、接触到不同的人,所以她可以凭借这些‘记忆’创造出其他‘可能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