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闻优想伸手阻止被她拒绝似地避开视线,她也不恼:“你觉得娘是个恶人是吗?”

“……”

“那娘今日就偏偏要做这个恶人了。”

她笑:“从前你只是凡人之躯,娘从未要求过你什么。可如今你既然迈入仙途,那就要明白这就是仙门的做法。”

“你以为自己升上筑基,很了不得是吗?不过一个筑基修士,多得是人抬抬手指就能将你碾碎。在修真界是这样,在魔修面前,更是这样。”

“你今日连家中随便一个修士的禁锢咒都无法打破,却还要跟我谈你能上战场杀敌吗?可笑不可笑呢?”

吕闻优慢慢踱到身前,居高临下地与徒为抬起来的目光对视。那双眼睛倔强,凛冽,但又实在很稚气。

她不禁抬手抚摸她的眼皮睫毛,说的话却十分残忍。

“我不知道你偷偷修炼了多久,但段家血脉如此优越,你却只达到区区筑基。娘不如就告诉你吧,只凭如今的这点微薄执念和努力,你什么都做不到。跟着他们去了,也不过拖人后腿,死得窝囊。”

这话就有些太过了,徒为一颤,嘴唇咬破了皮才没让眼眶发红。

段展拉住吕闻优不让她再说。

“徒为,听话。跟你阿兄和嫂嫂道别吧。”

山门关外,段修远大概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头也不回说了句:“阿兄白天跟你约好了的,等我回来。”

她又看向凤千藤。

她一身白衣立在远处的茫茫雪景中,就像三年前的那天一样。

自己只能站在身后问她你什么时候再来,永远不被允许主动踏出一步。

到头来,仍旧没有任何改变,什么都没能拥有。

她眼底起雾又模糊,嗓子堵塞得怎么也说不出话,只能看见她低头再抬头,冲自己无言张嘴做了个口型。

那意思是:“徒为,再见。”

第16章

四年后。真雷镇。

早春时节下了场雨,潮湿的气息夹杂着春风和泥土的味道,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凉飕飕的。

神清宫的后院种满香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正独自盘腿坐于其中。

她背脊弯着,动作娴熟地擦拭一把寒光闪闪的细剑。就算修袍被细雨淋湿也毫不在意,已然长开的沉敛眉眼没了孩子时的稚气,带着点成熟又懒洋洋的味道。

“徒为——别擦了,先把早饭吃了吧。”

差不多年纪的少女蹲在她旁边叼着半个包子,身上同样穿着段家的黑白修袍。看来四年不仅可以磨去一个人的幼稚,也可以磨平宁叹雨让人咂舌的穿衣审美。

想到这,徒为总算瞥她一眼:“法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