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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冬至告诉她:“于陌生人,那才是拿人钱财吃人嘴软。你阿妈不同啊,她以后指着你养老呢!你现在不收她的钱,以后花钱养她老时,岂不吃亏了?”

这‘歪理’说服了乔美香。

她看着与众不同的林冬至,冷不丁生出一种直觉——也许,那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林冬至能给她答案。

想到这儿,她有些激动,有些急迫,她问:“我、我想问你,子女是不是生来就亏欠父母的啊?!”

林冬至摇头道:“当然不是。”

“子女和父母是平等的,没有谁亏欠谁的说法。子女年少时需要父母的抚养和陪伴,可父母年老时,不也需要子女的赡养和照顾吗?”

乔美香觉得还不够,她艰难的用言语表达自己的疑惑:“除开王保根这件事上,阿妈她、她对我很好,我、我该怎么还掉这份好呢?”

林冬至反问:“你难道对你阿妈不好吗?你冬天里又给过你阿妈一杯热水吗?夏天里有给她摇过扇子,在她疲惫不堪时给她捏过肩捶过腿吗?你给她带去过欢笑吗?这都是你对她的好啊!你们只是分工不同,没有高低之分。乔美香,你不欠她什么。”

乔美香如醍醐灌顶。

一直压在心口的,那名为惭愧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阳光照入了阴雨绵绵多年的心,乔美香笑了。

她飞快的写完欠条,交给林冬至后,相当郑重的说了一句:“冬至姐姐,谢谢你!”

讲完,她便如轻快的小鸟般离去。

刚劝走周青云的乔美香,瞧见向来沉郁的小姑娘竟露出了笑容,不由问:“小林跟你说了啥啊?你竟这么开心?”

乔美香说:“我欠了冬至姐姐钱,她宽限了我还钱时间。很长,很长的时间,接下来一年里,我可以安心学习了。”

杨爱英心想,绝不仅如此吧!但她没追问,好校长不应当过分探寻学生们的秘密。

师生二人骑车远去,刘桂莲也从厨房里蹿了出来。

她冲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刚才那丫头欠了你一百块钱?!冬至丫头,你是傻了,还是疯了啊?不追着人赶紧还钱就算了,咋还让她把还钱时间改成五年啊!”

“你钱多没出花,你给我啊!你爹这会儿还在医院里等着钱治腿呢!”

林冬至收起乔美香的欠条后,故作诧异的看向刘桂莲,问:“阿妈,大队支书家不给负责吗?”

想骗她的钱?当她傻呢?!

大队支书家条件好得很,若真是他家小子把老林头的腿给摔折了,那必然由大队支书家负责!

林冬至还假模假样的沉脸,说:“阿妈!他们家也太过分了吧?不行,咱们得报案!必须得让他们家对阿爹负责!”

边说,边起身往外走。

那架势,整一不闹个天翻地覆誓不摆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