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是住持安排人送来的东西,便让宫人打开,不想一打开便瞧见里面赫然躺着个血肉模糊的人头。
她被吓得昏厥了过去,再醒来时才知道那人头是副军统领,也是她安插在营中监视凌越的眼线,而其他的箱子里也全都是她的亲信或是本家的人,其中有个死相最为可怖的,是曾经在宫内欺辱过凌越的人。
那年他才上战场不过两年,领兵胜了几场仗,在军中不过稍露头角,就敢拿人头来威胁她。
这也是苏太后为何如此忌惮与畏惧他的原因,凌越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他并非良善而是睚眦必报的恶鬼。
一想到曾经的可怕记忆,苏太后的手开始打着颤,她深呼吸了几下,到底是认命地道:“哀家知道该怎么做。”
她之前为了给沈婳挑选下一个夫婿时,谋划过如何名正言顺,谁能想到她的孙儿没用上,反倒便宜了凌越。
凌越却对她毫无信任,“何时。”
苏太后被问得不堪其扰,扶着额头,“你这么多年不娶不也过来了,还急在这一时?”
“急。”
苏太后:……
“知道了,让她这几日留下为哀家侍疾。”
凌越拧了拧眉,神色有些不快,他可不放心把沈婳一个人留在永寿宫。
“不是你要赐婚要名正言顺,怎么?你还怕哀家会害了她不成,哀家不是你,小丫头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怎么会害她。”
这话听得凌越想发笑,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她却是能对亲生孩儿下手的人。
苏太后说完自己也意识到不对,只能梗着脖子继续道:“哀家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不会做这等玉石俱焚的事。”
“但愿如此。”
凌越知道她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可能从个不受宠的旁支女爬到太后的位置,该说的都说了,他也没什么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长腿一伸径直站起,只是他从她眼前走过时,苏太后没忍住喃喃地开口道:“哀家如今已将你曾经之苦都尝过了,你还不愿罢休吗?”
她确是待他不好,未能做好一个母亲,可这些年来她日日活在恐惧之中,眼盲了背脊弯了,浑身都是病痛,大抵也没几年的活头了,他的那些苦痛她也都偿上了。
到底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真的不能缓和吗?
凌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目不斜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讥诮地道:“远远不够。”
死便是解脱,他怎么可能让她这么轻轻松松便死了。
她此生做得做错的事,便是当年没狠下手掐死他。
说完径直扬长而去,留下苏太后枯坐在榻上,日光从她头顶蔓入,她定定地出着神,远远看着就像具毫无生气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