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艰难地游到了岸边,她的声音被湖水呛得又虚又哑,喊了好几声,那太监才听见。
眼看他朝她走来,她欣喜地伸出手去,可刚要看清他的样貌,就被那太监一手抓着手臂,一手摁着脑袋死死地往水中压去。
她一下不防,猛地又呛进好几口带着冰碴子的湖水,险些被活活冻死,她拼命地挥舞双臂扑腾着想挪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便是她的命了吗?
梦中她也是死于这样的冬日,家破人亡后,她疯疯癫癫了半年,连月的大雪终于停了,她听见外头传来了久违的热闹声。
她赤着脚一步步地走出了昏暗的屋子,她听见下人们说,新帝册封了新后,皇后娘娘仁德善良,还记着她这个表姐,要接她出去治伤。
但她见到阳光的那一瞬间,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往盛满冰水的水缸里摁。
在临时之前,她听见那人说,怪就怪你太恶毒,得罪了皇后。
同样是冰冷的水,可她这世并没有害过人,也没有想碍着谁的路,她只想好好的活着,到底是谁不肯放过她。
就在沈婳的意识再次模糊之时,她听见由远及近的沉沉脚步声,以及一声模糊的呵斥,下一瞬摁在她头顶的那只手软软地垂了下来。
一具断了脖子的尸体重重地砸进了湖中,血水瞬间蔓延开,她的脑子被冻得一片空白,连尸体擦过她肩膀的恐惧都来不及生出,就有另外一双结实的手臂,将她从湖水中捞了上去。
她的眼皮格外的沉,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模样,就彻底地昏了过去。
在昏迷之前,她只记得,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冷凝香。
那是种让她信任又安心的味道。
与凌越一道赶来的还有方玉恒,他只来得及看到小姑娘浑身湿透昏迷不醒,还要上前近看,就听到声冰冷的呵斥:“转过去。”
方玉恒还从未听见过好友这般冰冷凶厉的声音,下意识便转了过去,很快他就抱着尚在滴水的小姑娘,大步擦过他朝外走去。
而他身上的那件银灰色的大氅,此刻正披在小姑娘的身上,将她包得严严实实,半点不露。
“凌越,你这是要去哪?”
“送她回府。”
“你疯了,你现在这么抱着她出去,她的名节还要不要,只怕到时醒了还得再跳一回湖。”
方玉恒也只是随口劝劝,没想到向来下定主意便谁也劝不动的凌越,竟缓慢地停了下来,还寒着脸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