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夫人把儿子关进左右谏司的帐算在死了的丈夫身上, 越想越气, 男人死了还要找麻烦。
阿宝眼观鼻,鼻观心, 听婆婆骂公公,一句话也不敢插嘴。
裴三夫人骂了两句缓过神:“年前事多,也别再耽误了,挤出半天来, 咱们明儿就出城上香添灯油去。”
阿宝出了上房的门, 便吩咐预备车马和纸烛。
“亲手叠锡箔是来不及了,到街上采买些来,香烛这类的库里应该有存。”想想还是又道,“还是买叠纸来, 我要亲手做一些。”
阿爹知道她没亲手叠几个元宝, 必要怪她对娘不尽心。
立春赶紧道:“黄纸库里也是有的,我让双瑞去领。”
双瑞领了黄纸来,阿宝便坐在内室的罗汉榻上叠纸元宝。
今儿天晴,虽冷些, 小丫头们俱都穿着厚袄在屋前玩耍, 双寿双瑞跟福儿凑在一块, 倒似三只圆滚滚的小麻雀。
“问清楚了?”
“问清楚了。”戥子把年纪最小的双瑞带在身边,本来大丫头身边就有个小丫头跑腿当差。
双瑞当天夜里就挪到戥子屋里了。
“我睡姐姐的踏脚上。”
“胡说,这床这么大,还能睡不下你?”戥子直摆手,“我可没这些规矩,天寒地冻的,仔细冻坏了你。”
两人夜里闲谈,戥子知道了福儿虽跟她们几个小丫头常在一块玩,但福儿跟忍冬和天竹更要好些。
她记得清楚:“忍冬的爹是管采买的,天竹的哥哥是门房。”
能被指到松风院侍候的,都算体面的下人,双瑞双寿的爹娘一个在厨房一个在库房,福儿虽与她们也交好,但不比天竹。
双瑞说:“她同天竹是最要好的,两人还换了镯子戴呢。”
戥子一五一十说给阿宝听。
采买和门房,都能通向府外。
只要打通了采买和门房,就算在二门里,她也能把消息传出去。
“再看看,看她是不是专挑门上的人的结交。”
戥子心底里并不相信。
福儿可怜巴巴的样子,叫她想起她逃荒的时候,因吃不饱,人也这么瘦小,连葵水都比寻常姑娘家要晚些来。
瘦得脸上只看见眼睛,就更显得可怜相。
“要是她,螺儿怎么受得住?”戥子又抬眼看了看阿宝,“要真是她,姑娘打算怎么处置?”
“若是她……”
阿宝没说下去,脑中却想起她躺在床上几年,身上一点褥疮都无,皆是戥子和福儿精心侍候她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