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戥子眉毛乱飞:“活祖宗,你可饶了我罢!”
阿宝悻悻,但挨打这回事,只要护住了胸背腰,那就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咱们那好用的棒疮药呢?也都找出来。”金疮药、活血丹都在她陪嫁的小药匣子里头。
戥子咽了唾沫,悄问她:“那个“弹劾”,就真这么厉害?姑爷还得挨板子?”不会跟那戏文里演的一样罢,民告官先滚钉板。
要是真滚钉板,可怎么好?滚上一圈,就姑爷那身板还不废了。
老爷在辽阳,阿兄又随军,要出点事,没人帮手啊。
这一家子都在守孝,朝里没人!
戥子越想越替阿宝发愁,阿宝看她那模样,伸手捏她面颊肉:“你愁什么?天塌下来也不用你顶着。”
两人正说话,裴珠屋里的荼白来了。
荼白立在廊下:“我们姑娘请六少夫人去看看花样子。”
这就是个由头,谁不知道六少夫人只会做鞋子,还得是素面的鞋子,半拉荷包还绣两个月呢。
请阿宝去看绣花样子,就是有话对她说。
阿宝闻言知意,立起身来,跟着荼白往裴珠院中去。
裴珠换了身月白色绉纱夹袍,歪在引枕上,桌上摆着一盆白菊。是上房送来,丫头们选了盆开得最好的,放在屋里让她赏玩。
“阿宝……”裴珠轻唤阿宝一声,看了眼桌上的白玉珠帘。
菊瓣如垂丝,风一吹,还真似深闺美人床前珠帘摇曳。
嫁的人还没定,嫁妆已经在收拾得差不多了。
裴珠好几回去上房请安,都见着母亲屋里在开箱子,陈妈妈和小满只要看见她便笑吟吟的。
将要出嫁的姑娘,娘家更要优待。
裴珠心里明白,面上装着不知情,偶尔裴三夫人还会问两句她喜欢什么样式。就连这些,她都不能明着挑,四平八稳,样样都夸。
大件的家具早就打好了收在库房中,裁秋衣的时候,别人都还做素的,只有她与裴珂裴瑶三姐妹,还另选了艳色的料子。
这是给她们预备起四季衣裳了,做得再早些,恐怕家常衣裳的花样料子不时兴了。
裴珂道:“大伯母体恤咱们。”怪道母亲走时说,只要孝敬了大伯母,嫁妆上的细琐事她是绝不会苛克的。
要是嫁了人,一屋子的妯娌姊妹满堂坐着,偏新嫁娘穿一身过时的衣裳料子,岂不叫人背后耻笑。
首饰自也一样。
过日子,便是这些细处磨人心。
裴瑶裴珂姐妹俩,明岁开春便都要出阁了。
“母亲是不是应了去赏菊?”裴珠素手拨弄那垂丝菊瓣,轻声问阿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