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姑娘和姐姐们打的。”福儿又抽了些金红丝绳,继续打着络子。
没一会儿戥子提了只炉子过来, 瞧见螺儿姐妹便笑:“我就知道你俩不敢去稍间里等, 赶紧烤一烤。”
夜里风寒,穿着夹袄也抵不住寒气,戥子探了一眼:“都睡去罢,说了不要人, 再过会儿就吹灯了。”
话音才落, 屋里果然熄了灯。
螺儿姊妹回自己屋去, 戥子去看燕草。
燕草虽出来支应了一阵,独处时依旧心绪涌动,头靠在床柱上,盯着桌上油灯怔怔出神。
戥子坐到她身边:“都经了一这遭了,你还有什么不安心的?”
“我……”燕草起了个头,却说不下去,她怕的是这事没完。
她觉得这事儿就是没完。
一回就已经搅得大伙不安生,若是萧思卿不肯死心,将这事宣扬出去,闹得京城人人皆知,那裴府上下会怎么看待姑娘。
姑娘名字岂能由得外头那些人翻舌?
燕草思来想去,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姑娘愿意保她,她也不能留下了。
她拉住戥子的手:“明儿起,你跟我住一个屋。”
戥子字认的也差不多了,她打算盘最顺溜,但各府的人情往来,年节的礼单,还有姑娘的嫁妆单子和庄头上的出息,都要教给她。
戥子只当燕草害怕,一把搂住她:“好,我来陪你,两个人还暖和些呢。”
第二日一清早,燕草便预备好了洗漱用的热水,温在耳房炉上,可直等到日上三竿阿宝才起。
阿宝抻着胳膊,隔了帐子问:“六郎呢?”
“姑爷一大清早就起来了,在院中走过百步,用过饭,又读书,这会儿出门去了。”
昨儿夜里两人悉悉索索,一直闹到后半夜,不是闹腾别的,是阿宝细细问他梦中情形如何。
她越是知道的多,心里就越是踏实。
打从他病中作梦开始问起。
“你梦里我什么样儿?”阿宝托着腮,她满头青丝叫燕草螺儿打理得细柔丝滑,缎子似的铺在枕上。
也许,两人梦中的对方全不一样。
第一个问题,裴观便卡住了。
“你呢?你梦中是怎么嫁给我的?”
阿宝一骨碌滚到床里去,腿架在床架子上:“那会儿齐王的小舅子来我家求亲,你家也到我家来求亲,自然是选你。”
裴观挑眉,她倒是理直气壮,反而让他说不出什么来。
阿宝不知道齐王那小舅子是什么时候瞧中了她的,但他性好豢养美人,在崇州时名声就很不好听。
“我们家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底细,他骗骗京城里的人也还罢了,诳不了咱们王府出身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