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深处还记着梦中的那冷情冷意的裴观,他这么挨过来,虽知道与平时无两样,身体却比心要快。
裴观只当是他说了阿宝,她心中不快,这才躲开他。
不禁摇头,还小呢,这一身的孩子气。
阿宝刚一避开便觉不妥,抬眼看向裴观,颇有些歉然的意思。
这一眼就更显得孩子气了,裴观先是莞尔,又正色:“我刚要想法子支开他,你倒好,就这么把人派来了?”
阿宝也正色:“他不看到人是不会罢休的,不论想什么法子,只要支开他,他都会知道燕草就在我身边,唯有把人带给他看看。”
这回轮到裴观怔住,阿宝与萧思卿未曾照过面,就算知道一些,至多也是从燕草那里听说的。
只是听说了几句,就吃准了萧思卿的为人行事和脾气秉性……
她观人,倒很准。
本以为李代桃僵是阿宝的急智,是碰巧想出来的对策,如今才知不是。
“我还有一事要说。”阿宝目光望向窗外。
院中暮色渐起,屋内没甚大动静,结香便跟螺儿二人举着灯杆儿,在点廊下的灯笼。
一排灯笼一只一只亮起来,照得阶前一片雪色。
阿宝缓缓开口:“是谁给姓萧报信?”
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谁传出去的?真是给姓萧的报信?
裴观不知他此刻是提了口气呢,还是松了一口气,萧思卿坐在他书房中时,他已经想到此节。
“这事跟老太爷那本册子,有没有关系?”
阿宝声音极低,一边问一边转脸去看廊下丫头点灯,借着看灯,将院中几人的举动尽数收入眼底。
燕草躲了起来。
结香喜滋滋点灯笼,正想着她那块红青酡丝要裁什么样式的小袄。
螺儿替结香打下手,福儿坐在廊下,手里拿着茶果,自己吃一口,给姐姐喂一口。
青书松烟卷柏空青,人人手中都有事在忙。
阿宝在看这些人,裴观在看阿宝。
今日,她已是第三回 叫他吃惊了。
“还未可知,我会彻查。”连带着她身边几个丫头,这些日子见过谁,说了什么话,都要查。
阿宝想说“好”,又把这个字咽了回去,只要她点过头,裴六郎就会默认这事再与她无关,待有了结果告诉她一声。
她不愿这样,也不容许这种事再次发生。
“此事与我息息相关,你查谁,查到了些什么,我都要知道。”不是事后说,而是当时就要知晓。
外头天渐渐黑下来,无人敢进屋来点灯,屋中只能借得廊下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