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一个天公地道, 任谁也不能说嫡母一句不是。
连陆老太太知道儿媳妇急病,都只眯着眼念佛, 不咸不淡说了一句:“好好的, 她怎么就病了。”
时日还短, 大妞虽进门就在陆老太太身上下功夫, 可陆老太太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孙媳妇,情分未到, 自不会伸这个手。
大妞已经箱笼都收拾好了,昨儿夜里灯火未熄时,她还轻声问陆仲豫:“学官都管些什么?”
“到了你自会知道,一路舟车劳顿, 吹灯罢。”
陆仲豫这几日实在是心情大好, 他仕途顺畅,新婚妻子虽是嫡母给他定下的,但心里向着他。
知道定下的是卫家姑娘,陆仲豫也曾在心中衡量过, 但他早就想过了, 只要不是嫡母娘家的女儿,不论是谁,进了门总会跟他一条心。
就算是嫡母娘家的女儿,但凡不是十足蠢货, 总能明白该跟谁站在一块。
陆母不是没打过这个算盘, 可她娘家的女孩子们, 没有正当年龄的庶出。
外头人许还能听她说几句甜话,看个花架子,以为她是个慈和人。可娘家的嫂子弟妹们,哪个不知道她把陆仲豫这个庶子当眼中钉,岂肯将亲生女配给陆家。
庶女倒是能配,就是得再等两年,但陆仲豫的婚事不能再拖,这才千挑万选,选中了卫家女。
这桩婚事不衬头,可万没想到,卫家夫人竟硬生生把这不衬头的婚事拉平了。
卫家姑娘模样生得标志,可家底不丰。
进门晒嫁妆那日,陆母把能请来的亲戚都请来了,嘴上说是替儿子大操大办,本来办喜宴,沾亲带故的都要来。
究竟她心思如何,无人不知,不就是想让大家看看卫家家底不厚么。
没想到那一抬抬的箱笼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一晒嫁妆,几个隔房的妯娌便互相看看,忍不住都要笑出声来了。
其中一个跟陆母不对付的妯娌笑吟吟夸:“嫂子可真是疼儿子,给他挑了这么好的儿媳妇。”
陆母咬牙把婚事办完,等第二日新妇出来敬茶认亲,小夫妻立在一处,正似一对璧人。
又有人说:“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姻缘。”
女眷们背地里笑她,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前头爷们的事,陆母管不了,外任路子一通,她眼看着庶子庶子媳妇收拾东西,安排下人。
还笑着替他们张罗衣食住行,在老太太面前扮贤良。
早些年还有人吃她这一套,原来是欺负庶子年纪小,不会说。这么多年下来,外头还有谁不知道陆家的底细。
陆仲豫也暗暗起疑,但父亲都点头了,她还能怎么办?总不会真的连遮羞布都不要了罢?
谁知嫡母真会当夜犯急病,硬将珍儿留下,当真不要这块遮羞布了。
陆母虚白着脸道:“莫要误了开船的时辰,待我好些了,再派人把媳妇送去跟你团圆。”话是这么说的,可谁都知道这不可能。
只有大妞还天真,她白着脸,还劝慰丈夫:“你先去,等婆婆好了,我让我阿兄送我。”她家里可还有两个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