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甚至都将巫蛊之术想了一遍,四房五房离开,倒去了他一丝疑虑。
阿宝哪里知道他半夜不睡是在想这些,翻了个身,脸对着床里,她也几夜不曾好睡了,紧紧攥着裴观的手:“不许动,我要睡。”
摸着他的手,只觉骨节分明,就在他指掌间摩挲。
裴观先还由着她摸,过得片刻,他叹了口气:“松开,我到外头榻上睡去。”
阿宝脑袋上轻挨了一下,裴观只留下“作怪”两个字儿,就真抱着被子预备到外头睡去,掀开帘儿,回身一看。
就见她坐在床上,乌发散在身后,被子拢在身上,从水缎被面下,伸出一双白生生的脚丫子。
阿宝已经知道他为甚要睡到榻上去,脸上虽红,眼睛却亮。
心里又有些欢喜,那脚丫子就一点一点的。
裴观目光在她脚上一触,指尖倏地放下帘子,他在帘外站了站,才又躺在外面的硬榻上,嘴里还嚼那两个字“作怪”。
阿宝笑着往后仰,把自己在大床上摊开,舒舒服服睡了一夜。
第二日燕草戥子提水进来,就见姑娘精神抖擞,姑爷还面有倦容,似是还没缓过气来。
裴观吩咐青书:“给我沏茶来,要酽些的。”
阿宝坐在妆镜前,由螺儿给她梳头,听见裴观一大早就要喝浓茶,隔帘道:“你是不是没歇好?前头不是有堂兄在忙么,要不然你再睡会罢。”
“就这几日四叔五叔要走,今天得去晴雪堂。”
等他们走了,就能安闲些了。
阿宝也吩咐燕草:“你收拾几件衣裳,家里就留下螺儿和结香,你跟戥子陪我回娘家去。”也不能一个人都不留,宅中大小事,她总得知道。
“是。”
用过早饭,两人去老太太房中,这还是老太爷过世之后,家里人头回这么齐。
阿宝进了门,目光转过一圈,落在五婶身上。
她虽穿着孝衣,脸上薄施脂粉,身边站着两个女儿,身后乳母抱着个男孩儿。
乔氏的目光时不时往卢脸上瞥,她一瞥过去,卢氏便扭过脸来,冲她笑一笑,乔氏被她一刺,收回目光,心里头还纳罕。
昨儿闹成这样,今天就好了?
卢氏是来上房最早的,她抱着孩子进门,老太太一看便冲她点头:“这才好,真要闹那成什么样子。”
卢氏对着老太太,脸上倒还能有几分真颜色,她垂目低眉,脸上冷意未去。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对她道:“你也别说我不疼你,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把这个孩子当亲生的养,那个女人不会回来了。”
抱着孩子回老家去,就说是妾生的,五房只有这个儿子,那抱到正房跟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
隔得三年,孩子进京开蒙,谁还知道他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