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闹贼那样凶,我们守着门战战兢兢,就怕那贼摸到后头来。”
“我们也听着了,离得还更近。”燕草笑言上两句,让螺儿抱着东西就走,还对白露道,“关门罢。”
裴珠已经盼了一天,她的院门只留一道缝,粗使婆子守在门边。
“你可来了,我还当你今儿不来了!”
“我说好了要来的,怎么能不来。”阿宝在外头还沉着脸,看见裴珠笑起来,拉着她的手,往屋里去。
裴珠挨在阿宝身边,阿宝拍拍她:“昨儿夜里你吓坏了罢?”
裴珠轻轻点头:“传到我这儿来声音已经不大了,可就是禁不住的心慌害怕。”今天她过花园的时候,都不敢往假山石洞里瞧。
“当真都捉着了?”
阿宝摩挲她的背,正要安慰她,又咦一声:“都?”
裴珠把脸埋在她肩上,轻笑一声:“别的地方不闹,偏玉华堂里闹贼,想都知道是闹家贼。今儿又是这么个闹法,就是有还没捉住的贼。”
连珠儿凭着蛛丝蚂迹都能知道,裴观却拿她们当无知妇人看。
要真是闹家贼,那兄长得有好几天不得闲,阿宝正可在她房里,陪她一处。
“我给你预备了小点心,你饿不饿?”裴珠打开盒盖,递到阿宝面前,有糖有糕。
阿宝心头气闷,根本不饿,但不忍弗了裴珠的好意,拿了块糖。
两人洗漱过,散了头发睡到裴珠床上,裴珠亲自给阿宝通头发:“你这头发,叫我想起一句诗来。”
阿宝趴在枕上,任由她梳,闷声问她:“什么诗?”
“麦芃芃然方盛长。”这一把头发,蓬勃茂盛。
阿宝翻了个身,明明阳春三月了,裴珠还手脚冰凉,阿宝让她把脚搭在她脚上:“我暖和,我给你捂一捂。”
静夜无人,裴珠总算能说一说闷在心里的话。
“母亲赏了些字画给我……她是觉着为祖父守丧,我的婚事又要再晚一年,六姐姐和八妹妹都已经议了亲,家中只有我还没着落。”
先是父孝三年,又要再等一年,裴珠不过比阿宝小半岁。
“可我心里一点也不急,最好是能再晚些嫁。”她想在家里多留两年,嫁出去又有什么好。
阿宝搂住她的肩:“那也不一定啊,你看大妞,再看看我……”
裴珠半晌才道:“我看了,我知道。”
这句“我知道”,一时让阿宝辨不出她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裴珠又说:“哪有这么好运气呢。”
“你放心,我替你瞧着,必不会让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阿宝暂时将裴观的轻视放到一边,她得替珠儿打算,让裴六郎给妹妹备嫁妆。
裴珠静湖似的双目,漾起笑意来:“那好,那我就赖着你了。”
两人头挨着头,阿宝昨夜几乎没睡,帐中一静,她便阖目睡去,入了梦乡。
这回梦中没有裴六郎了,她梦见了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