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有大家出身的姑娘,身边跟的丫头叫戥子算盘的。”
“这名字好得很,没想改。”她四下里看东看西,阿宝都没挂下脸,直到她挑戥子的不是,阿宝把脸一放,连笑影都没了,“四婶要真是闲得慌了,不如园子里头跑一圈,散散力气?”
裴四夫人没想到阿宝一个新妇,竟为个丫头当面驳她的面子,东西没找到,还吃一肚子气,把脸一挂:“我可是为着你好,越等越等不着。”
这几乎是诅咒新妇无子了。
“四婶请罢,我怕咳嗽过了人,就不留了。”阿宝这一句更不软和,几乎是把裴四夫人赶了出去。
裴四夫人出去的时候面色铁青,口中喃喃自语:“且等着罢!”
戥子气得要哭,她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给姑娘招来这么一场是非。
这年月里,诅咒一个女人没儿子,跟诅咒人绝户有什么分别?
她气得眼圈发红,阿宝道:“别理会她,她这是借机生事,你让人去把……去把裴六郎请来。”
戥子方才还气,听见姑娘肯去请姑爷,她又吸吸鼻子,转怒为喜:“哎,我这就去说。你可改性子了,这种事就得告诉姑爷,叫他知道知道。”
阿宝并不是为了这事,她是想把裴四夫人在她房中找东西的事告诉裴观。
也好让裴观有所防备。
戥子出来,寻了个小丫头:“去把少爷请来,就说少夫人请他。”
小丫头子眨眨眼:“姐姐,咱们可不能去前院,那是白露姐姐银杏姐姐的活。”
戥子略一想:“那你找银杏。”
“银杏姐姐今儿放假。”
白露正坐在石栏上做针线,她斜身立起,应了声:“我去罢。”说完一路去了书房,对松烟道:“少夫人使我来传话。”
松烟一听便让白露进去了,裴观问:“什么事?”
“少夫人请少爷过去一趟。”
“她可说了有什么事?”
“不知,只是方才四夫人来了,带来了枇杷膏看望少夫人,两人起了口角,四夫人走时脸色很不好看。”
那瓶枇杷膏是小丫头拿着的,起口角是四夫人走时她看见的。
白露的话,句句是真的。
这种事,下人不敢乱传。
裴观颇为不悦:“她怎么会与长辈起口角?”
“婢子不知,少夫人没让婢子在屋中侍候。”自金猪的事之后,她母亲被赶出大厨房,回到下院排屋中度日。
一家子只靠她在公子院中的月例银过日子。
白露自然不敢怨恨少爷,有假的时候回去看她娘,她娘在家里哭天抹泪:“谁知道那金猪能叫耗子咬掉只耳朵,说不准那就是老天爷的意思!”
大厨房里多少油水,要不是靠着厨房里的差事,她怎么把女儿养得这么水灵,又怎么能走管事的路子,把女儿塞进三房里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