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托着个匣子,在门边立了一会儿,结香扭头瞧见她,记得她是那个差点儿下跪的丫头,脸色便有些不好:“ 这位姐姐有什么事?”
虽脸色难看,到底不能失礼。
立春心底一灰:“我来找燕草姐姐。”她也已经知道了,少夫人身边最得力的是燕草,她来找燕草,一是想探探口风,二是想辩白一番。
这第三,就是赶紧投诚了。
燕草听见声音,从内室出来:“是立春罢?快进来,别在门边站着。”
立春迈进屋中,燕草将她带到西梢间,坐下给立春倒了杯茶,还打开了点心匣子:“坐,有什么事,慢慢说。”
这才半天,里外已经收拾出个样子来了。
明间是少爷少夫人会客摆饭的地方,左厢是寝室,右厢是浴室,梢间是给丫头们歇脚值夜的地方。
立春里外都瞧过了,燕草可比白露还要麻利,想到白露,她便生恼火。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只得赶紧把东西交出去。
“燕草姐姐,我方才脚没滑,我压根就……”
“你压根就没想下跪。”燕草往立春手里塞了块合意饼。
因是新婚,裴府厨房预备的点心盒中全是好意头的点心果子,枣泥花生桂圆瓜子这些自不必说,还有玫瑰合意饼,双色鸳鸯糕,叠得满满的。
“放心罢,少夫人眼睛亮着呢。”
“少夫人当真知道我冤枉!”立春猛然抬头,盯住燕草。
“要不然,怎么方才不发落你?少夫人眼睛里揉不了沙子。”燕草笑眯眯的,两句话说了两层意思。
立春进门前只觉得自己就算浑身上下长满了嘴,也难说清楚。
怕过几日,少夫人便找个由头,打发她出去。
那她就只有嫁人这一条路走了。
还不似银杏,银杏嫁的是小管事的儿子,还是三夫人挑的,体体面面的嫁了出去,就连银杏的娘,都到三夫人屋前磕了头的。
她要是被赶出去,就只能配小子。
燕草已经知道这两个丫头是为什么斗起来的,立春先抢了白露的管事权,白露才有此“一扶”。
立春知道少夫人没怪罪她,满心欢喜,待她抬头再看燕草,又琢磨起最后一句话“少夫人眼睛里揉不了沙子”。
她咽了口唾沫,将手中小匣子推向燕草:“公子院里的事,原是白露姐姐管着,可公子将白露姐姐调去了留云山房,这一年便由我接手。”
“正该全交给少夫人才是。”说着,打开了匣盖,里面是几把钥匙和两三本账册。
燕草看了一眼:“放着罢,要先问过少夫人,待少夫人点了头,我再收着。”
立春站起来,预备退出去,走之前又表一句忠心:“姐姐若有什么想问的人和事,只管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