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一骨碌坐起来:“要!给我拿一瓮来!”
“又不是吃酒,还能吃一瓮?”戥子搁下她“画符”的笔,掀开帘子,“怎么了?刚刚吃撑着了?”
阿宝摇了摇头,躺在瓷枕头上,面颊贴凉瓷。
戥子越瞧她越不对劲儿:“你是不是热伤风了?”伸手去摸阿宝的脸,额头也烫,面颊也发红,连掌心都是烫的,“哎呀!不会真发热了罢?”
不仅脸烫手烫,她心还跳得快呢。
燕草听见了,也赶紧进来看,摸过阿宝的手脸,蹙眉道:“姑娘是不是一路跑回来着了暑气?要不要含个仁丹?”
阿宝知道这不是伤风,又不好意思同她们说:“我就是热着了,喝点冰饮子就好了。”
结香端了酸梅汤来,阿宝一口气喝尽,把里头的碎冰渣都嚼了,放下碗道:“再给我来一碗。”
“真没事儿?”
几个丫头都围到床前盯着她,阿宝连连摇头:“真没事!”
燕草还是怕她伤风:“今儿就别叫戥子守夜了,我来守,万一姑娘夜里有什么,我也好照看着。”
戥子十分好睡,有时比阿宝睡得还熟,让她值夜就是白值的。
正合阿宝的意,她这模样瞒得了燕草,可瞒不过戥子。
几个丫环都放轻手脚,让阿宝躺在帐中,阿宝在床上眨巴眼睛,明明还有许多话要问的,怎么听了那一句,就全给忘了呢!
裴观回到国子监,一路骑马吹风回去,到国子监时,心神略定。
实在是裴观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便说出那句话来,可那确实是句实话。
上辈子见她第一眼是何情状,他已经忘了。只记得新婚当夜,两人甚至都未洞房。
她不愿意,他自然也不会强求。
一场喜事毫无喜意。
后来是隔了有一年?待守完了孝,才在一处的。
裴观忍不住浮想万千,这次她愿不愿意?
青书在院门口迎接,看公子面上微红,还问了一句:“今儿山下这么热呀?”
裴观清清喉咙,先说正事:“青书,你拿上我的名帖去花雕巷走一趟,把帖子和信送给柳文澜,荐他去林家当胥吏。”
花雕巷中住着许多绍兴举子,都是屡次应试未能中举的,有些干脆便留在京中,替选了官的进士们当胥吏幕僚。
柳文澜此时四十不到,裴观曾经用过他几年,等到裴观外任,他留在京城中选上了官,不再当胥吏了。
这辈子裴观官途不同,柳文澜这会儿还赋闲在家,正可以为林家所用。
青书知道这人,前月公子让他去过一趟花雕巷。让他好好打听巷中有哪些人有当胥吏的经验,有哪几位是办事老道,受主家赞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