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件想拜托母亲。”
“什么事儿?你说罢。”裴三夫人一身玉色家常纱衫,头发只用根玉簪挽住,往青缎蟒花大引枕上一靠。
儿子长到这么大,除了林家姑娘的事,几乎无事托过她。
这回必又是林姑娘的事。
“儿子想请母亲,荐万氏给林家姑娘摸摸脉。”
小满本端了酸梅汤进来的,一听到这话,赶紧退出去了。
裴三夫人怔在当场说不出话来:“你……你……”她顾不得仪态,指着儿子,连说了两个你字,就是接不下去。
把陈妈妈也吓着了,哥儿就是再喜欢人家姑娘,送医婆去瞧病算是个什么道理?要是被人知道了?外头又会怎么说?
这还没定亲呢!就算是定下亲事,婆家送医婆到娘家给姑娘瞧病,那……那算什么?
裴观知道母亲想歪了,还以为他是想让医婆去看林家姑娘好好不生养。
他是想让医婆去摸摸脉,看看她身上是不是有固疾,或是什么胎里带出来的弱症,要不然怎么进门几年,她便去了?
裴三夫人坚决不肯:“你……你书读到哪个心窍里去了!这种事我岂能说得出口!”
她们家还是去提过亲的,这叫林家人怎么想!
裴观肃衣立起,弯腰给母亲行礼,半天不直起来:“我也知失礼,只是最近看了些医书,观她脸色,像是阳火太盛。”
百无他法,只好胡扯。
“你看几本医书,还真看成神医了?望闻问切,你最多也就是望一望罢,光看能瞧出什么来!”
裴三夫人气得面色发红,再喜欢人家姑娘,也不能失了礼数!
“出去出去,对你的圣贤书,仔细思量思量去!”
裴观长到那么大,头回被他亲娘从上房里赶出去。
站在正房门外,裴观实在也没别的办法,母亲要是不肯出手,他要怎么找人给她摸脉,怎么确定她没有顽疾?
还是陈妈妈舍不得他,眼看他戳在石阶上站着不动,差点要笑出来。
“你也别太气了。”陈妈妈推一下裴三夫人,“他呀就是寻个由头,关心人家姑娘,没旁的意思。”
裴三夫人往罗汉榻上一躺,自入了夏她就开始喝养心汤,好好的,又被儿子惹生气。
“你想想,他长到这么大了,惹你生气是不是头一遭?哪有养了孩子不操心的?”
那倒是的,儿子自生下来,读书作文章科考,全没让她烦过心,唯结亲这一事,让她如此烦心!
裴夫人思量了半日,还是找了个礼佛的由头,妇人家谈天,论起京城瞧妇科的医婆,互相举荐也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