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他到山房中一间偏室,韩征就见屋中四面墙挂着舆图,正当中一张大长方桌,桌上摆着珍珑局。
上面石山沙地罗列,帐蓬木马都摆在一边,连旌旗都用纸剪出来。
“一个木人当一伍人用,木马也一样,请罢。”
韩征简直乐而忘返,他围着这张长桌先看个遍:“这是山谷战,这边是平原战,那这儿是……”
怎么这么多黄沙?
“海战,只是船只还没做好。”
韩征抬起盯住裴观,读书人到底是有点厉害的。
因这桌子太长,二人对阵摆放不易。裴观动嘴指使书僮空青,让卷柏去帮韩征,谁知韩征不肯,他绕着桌子自己来。
“这东西你怎么想出来的呢?”
裴观不解,这有什么想不出来,盆景中山石水木都容易做出,核舟瓷人更是易得。
“找个做盆景的人就行,这些木马小人那更容易得了。”小儿玩具而已。
韩征与他缠斗一仗,你攻一城,我下一地。
他抬头忽道:“你用兵,倒有点陛下的意思在。”
裴观眉头一挑,还真被韩征看出来了,他确实是在模仿陛下用兵。
“这些东西,要是让我妹妹瞧见,那可不得了。”韩征架上连弩,一边摆阵一边说,阿宝要是瞧见这个,可不得稀罕死了。
裴观神色微凝,看着满桌木马木兵,轻声道:“令妹竟喜爱这些吗?”
“她呀,打小就爱看练兵,崇州大营只要对练,她就耍无赖,央阿公带她去瞧。”韩征没把自己算在“无赖”里,他是男儿,打小就想好了要从军的,怎么能算无赖呢。
这些,裴观皆不知道。
他不知她爱什么,厌什么。
但她也是一样,不知他爱什么,厌什么。
裴观一分神,让韩征赢了,韩征哈哈大笑,笑完又道:“这个至多看看排兵布阵,玩是好玩,真打起来人力士气都不能这么算。”
“那是自然,这些都是死物,只要战力高于你,自然就赢,作不得准。书中以少胜多,战力相差几十倍还能赢的,也有许多。”
“譬如昆阳之战,刘秀王莽兵力相差二十五倍有余,更有牧野之战,官渡之战,皆以少胜多,可见兵力多寡不完全左右胜负。”
本朝亦有,穆王便擅以少胜多,奇袭得胜,只这些,不方便谈。
韩征舔舔唇,这番话把他牢牢勾住了:“那你细讲讲。”
“咱们到水台前说,也这个时辰了,让他们摆晚饭。”
裴观虽守孝持斋,但他特意吩咐厨房做了几个荤菜。
韩征一看便道:“不必为我单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