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裴家这样,是绝不许正妻未进门,先有庶生子女的,银杏也不敢想,只想着等夫人进门后,或许肯松手抬一抬她们。
“你找个人接你手上的活,等孝期过了,给你配人。”银杏管着院中的四季衣裳,器具。她要走,得有人交接手里的活。
银杏脸色刷一下白了,她只觉得耳中嗡鸣,天旋地转,公子怎么突然就要打发她出去?
裴观拔腿就又往书房去。
白露从里头出来,看见银杏伏在地上,伸手扶起她:“快起来,这是怎么了?”
银杏怔怔望她,眼中不住淌泪:“公子……公子……”牙直打颤抖,张着口竟说不出话来。
还是小丫头接口:“公子要打发银杏姐姐出园子。”
白露也吃了一惊,松烟青书不进后院,公子身边跟着两个小子,空青和卷柏。
她把空青叫进来:“公子这是怎么了?在外头碰上什么事了?”
是拿她们撒气?
不像,公子从不发脾气,不说打骂她们,连句重话也不曾对她们说过。
怎么头回发落人,便这么大的气性,要赶人走?
空青这些日子根本就没近身侍候,公子没改后院的规矩,却把书房全整肃了一遍,他直摇头:“不知,公子只陪着夫人礼佛去了,在外头也没碰上什么人。”
这是内院丫鬟们本就知道的事,旁的空青一个字也不会说。
银杏茫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就触怒公子,她哭了一阵,小丫环千叶出主意:“要不然,姐姐到老太太跟前求一求?”
白露皱眉,院中凡是节气名的,都是夫人指过来的,凡是花草名的,那都是老太太塞来的。
人是进了公子的院子,可公子连名字都没给她们改过。
红豆是红豆,绿豆是绿豆,搁在一个锅里,还是清清楚楚。
银叶哭虽哭,心里却明白,摇头道:“我去求什么?”哪怕她被公子收用过,要赏人配人,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何况她都没沾着公子的身,去跟老太太哭,难道还能哭求让她当公子的房里人?
公子都不肯要她。
白露见她心里明白,松了口气,这时候可别闹起来,劝她:“公子说的是出了孝期,还有一年呢,你莫急,等到了北斋,能问我就替你问问。”
安抚住银杏,白露带着立春收拾东西,又把院子里的事交待给她:“银杏怕不会提起你来,你本也是接我的活,要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到北斋来问我。”
立春低声说:“姐姐可比银杏姐姐还大半岁呢,公子都不曾提,还特意让你去书斋侍候……”
白露脸上一红,比她更低声:“快别胡说,免得惹公子脾气。”
心底却止不住有些欢喜,本来她是夫人院子里出来的,论远近亲疏该她更近些。可公子自来把她跟银杏一样看待,一样的不假辞色。
两人便是争也没东西可争。
如今突然变幻,那簇簇火苗可不就又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