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终于成形,她拂手一挥,赤红符文落在法器之上,突兀便有黑色烟雾浮现在虚空之中。
这一刻,白露台上方的天空好像都阴沉了下来,黑色烟雾在法器周围形成一张又一张扭曲的人脸,伴随着一阵悲鸣哭嚎之声。
老者脸色当即一变,因果符……
他看向太上葳蕤,这少女竟然还是符修大能。
因果符能溯因果,见来处,但只能作用于灵物之上。
方才太上葳蕤听青年说起引水阵纹之时,大约便猜到了他是在借此炼器。温松云所修并非魔门功法,无须以凡人性命为祭。
白露台上灵光莹莹的法器,成形的代价是三万余晋国百姓的性命。
大雨瓢泼,无数村落城镇被淹没于洪水之中,身无修为的百姓徒劳地在水中挣扎着,却还是被一个浪头掩去身形,天空沉沉欲坠,一切仿佛人间地狱。
当日情形被回溯眼前,人群之中寂然无声。
方才温松云所为,只是捧出血书的青年几句话形容,三万余人听起来不过是个冰冷的数字,许多人都不曾为此动容。
但当亲眼看见发生过的劫难之时,便再无人能找到理由为温松云辩驳。
在洪灾中死去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这些都是晋国的百姓。
“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太上葳蕤看向老者,语气里不带什么情绪。
晋国众人难掩仇恨的目光俱都投向老者,此时此刻,他们很难不做到迁怒。
老者默然片刻,最后只能长叹了一口气。
“此事是我白月宗之过,老朽自会向宗内禀明情况。”他向太上葳蕤一礼,身形越发显得佝偻。
事已至此,已经再无斡旋的余地。
暮色掩映下,无数匹快马从绛京城出发,向晋国各地飞驰而去。
今日之后,温松云所做之事便会传遍晋国,天下再无大晋国师。
赤红巨斧被钟离烨留在了白露台上,他这么做,是为了警示所有人,包括自己。
他的确是个很适合做君王的人。
温松云死后,就算有晋王的偏袒和宠爱,好色无能的钟离骁也不可能再威胁到他的地位。
同样,因为温松云所做之事,白月宗势必要拿出些好处以安抚晋国,之后新来的使者,也不可能再如温松云一样受尽百姓敬仰,权势滔天,甚至地位高过晋王。
在城门关闭前,太上葳蕤和裴行昭骑着两匹马,一前一后离开了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