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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新城县主离开后,阿缇站在檐下,小脸严肃。

“在想什么?”卓颜蹲下给他擦擦汗。

阿缇侧身捧住卓颜的手,眸子幽黑,日光将他的半张小脸照的通透,白与黑极致对比,他道:“叶伯娘去了,但县主的孩子即将降生。娘,人没了就真没了吗?”

卓颜看着他,那双稚嫩的眼中映着她的身影,寻求一个答案。卓颜眉眼温柔:“是,人没了就没了,无

论是谁,身后也不过一抷黄土。”

话音落下,阿缇的眼中流出两行清泪,“若是如此,还有什么意义。”

“傻孩子,你当你学的诗词是谁做的,那圣贤书又是谁著的?”卓颜轻轻的拭掉他的泪,“哪怕先贤的身体化为黄土,可后人一直记得他们,传承他们的意志,这本身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意义。你看那石头,百年千年的存着,可无人识无人理,它静悄悄的存在又静悄悄的消亡,再多的时光也不过空流。”

“阿缇,人们畏惧死亡,是因为未知,也是因为留恋。”

阿缇抿了抿唇:“叶伯娘那么疼阿炽哥,她肯定放不下阿炽哥,那她死去的那一刻是不是很害怕。”

卓颜将小儿子揽入怀里,“或许吧。”

烈日爬上正空,日光愈盛,阿缇靠在卓颜肩头看着院中一切,区区一片叶子反射的光芒也如此耀眼,日光之盛万物不敢掠锋芒,可只需几个时辰,它又会沉下。

日落复日升,人去何复来?

次日卓颜带两个孩子给裴府递拜帖,她本该避嫌,可想到裴炽也只能厚着脸皮登门。

裴让避开去,卓颜母子被管家领去花园,裴炽坐在花丛旁,曾经满园姹紫嫣红的牡丹花已经全数凋零。他发着呆,壮壮唤了他好几声,裴炽才有反应。

“程铮?”

壮壮摸了摸他的小脸,把人抱在怀里拍拍对方的背:“我知道你难过,但我会陪着你。”

裴炽没有回应,直到壮壮感觉他的肩头传来湿意。卓颜伸手揽住两个孩子,原本无声哽咽的裴炽顿时嚎啕大哭,一声声唤着娘。再烈的日光也驱不走悲意。

阿缇环视四下,景物依旧,斯人不再。

“小公子?”

阿缇抬眸,对上白术和半夏担忧心疼的目光,白术蹲在他面前,拂过他的小脸,小心翼翼问:“小公子,您在哭什么?”

阿缇抬手摸摸,才发现自己流泪了。他眨眨眼,眼中有些茫然:“我不知道,它自己落的。”

卓颜惊慌侧首,随后又恢复如常,只是细看会发现她的睫毛微颤。

晌午时候卓颜准备离去,裴炽拽着她的衣摆不放。裴家管家出现道:“卓淑人,我家炽公子颇为依赖您,能否请您照料几日。”

“这……”卓颜犹豫,裴炽拽她衣摆的小手忽然就松了,然而裴炽手未落下,却被另一只小手捉住,阿缇道:“我的屋子大,可多住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