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揣进肚,男人撂墙头?”程石咬牙暗哼,“你继续嘴硬,有你软的时候。”
狗先人一步蹿上来,杨柳冲狗招手,不搭理他。
“我已经跟杀猪佬说好了,他说今明两天不得空,后天下午过来杀猪。”坤叔挑着粪篮子上来,见地上的枝叶不多,他也拿了稻草往果树上缠。
给果树缠稻草是为了防冻,堰边本就水汽大,不给果树做保暖,今年种下的果树过个冬可能就白种了。
没过多久,赵勾子从村里回来也过来帮忙,担心他手上力道不够大,坤叔打发他拉着木板车回去拉稻草绳子来。
等程石给果树剪完枝,再把枝子捡起来堆木板车上往回送,到家看见门外停放了辆骡车,骡子健壮,木篷车的木料不差,不像是卖鸡鸭的农家人。
“阿石回来了,正想去找你的,家里来贵客了。”雷婶子神神秘秘的,催着程石快进去,迈过门槛见到人了她才高声说:“是徐襄公,他说是为家里的鸡鸭来的。”
堂屋里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武馆的镖师,另一个则是他见过但不曾打过交道的徐襄公。
“程家少公子?”徐襄公走到廊下,“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久仰大名。”程石拱了拱手,“能迎徐襄公登门是我的荣幸,何谈冒昧。”
“什么大名?好吃的大名?”徐襄公豪爽说笑,寒暄几句直奔主题:“半月前从你大舅手里尝了只香味浓郁的熏鸡,听说还有味道更好的熏鸭,我禁不住嘴馋,等了十来日一直没等到货,只好自己找来了,今日能否卖我几只?”
“说买谈卖就见外了,若是有空不如住几天,我家不缺安置的地方。”程石领着他往外走,从墙上取了顶草帽给他,“我带你去看看。”
熏肉房的竹竿就没有闲着的,最靠近门的是才挂上去的,颜色还是肉色,越往里,鸡鸭鹅身上的颜色越深,烟黄色,焦黄的,浅褐色。
“插着竹签的是山里散养的鸡鸭鹅,个头小的是山里的鸟雀,其他的都是在村里买的鸡鸭鱼。”程石给他介绍,“一直没送去县里也是为了等山里的鸡鸭鹅熏好。”
微黄色的油水滴滴答答从爪尖和鱼尾掉落,掉在烟雾缭烧的火堆里发出“呲”的一声响,火炭烙荤油,又混着青涩的草汁和淡淡的松香,徐襄公咽了咽口水。
“在家住几天,我让人把这些都做出来给你尝尝。”程石再次邀请。
“好。”徐襄公这次没有犹豫。
程石搬来靠墙的木梯,把最先挂上去的熏鸭取一只下来,鸽子、斑鸠和麻雀的个头小,挂的晚反倒是已经熏好了,他取了一串下来。
“鸽子用蒸的,斑鸠爆炒,麻雀炖汤。”徐襄公开口指点,他吃得多,自然知道什么样的食材怎么做最好吃。
程石把原话传给春婶,转过身带客去西山,他还要去给果树缠草保暖,让徐襄公带着镖师随便在山里转。
他这一进山,半下午一直在松树林里捡鸡蛋没出来,还是程石忙完手上的活儿去喊他,他才意犹未尽的下山。
家里的饭菜也快好了,熏房里冒出的浓烟都没遮盖住诱人的肉香,六只狗都口水嗒嗒的守在偏院,主人回来了也是心不在焉地摇摇尾巴,眼睛瞅都不瞅一下。
“汤已经炖好了,你们洗手上桌,只剩斑鸠还没炒了。”春婶系着围裙出来,把剁下来的鸟屁股和鸟头都扔给狗吃
麻雀熏了半个月,个头比狗爪子大不了多少,洗掉烟灰后就剁了头和屁股,直接炖的整只,加了几块最不出味的莲藕,为了好看丢了几颗红枣。杨柳舀了一勺在碗里,鸟皮跟肉已经融为一体了,咬一口下去,骨头是酥了,肉软软弹弹,连着最外层那层鸟皮,又多了丝嚼劲。
蒸的鸽子肉表皮油润,大多数油脂在熏烤的过程中已经流失了,经水蒸气一蒸,最后的那点油水浮出表皮,又顺着水珠滑落在瓷白的碟子里。
“斑鸠肉来了。”春婶端着碟子过来。
“春婶快坐下吃,味道好极了。”杨柳咽下嘴里的肉说话,手上的动作又稳又准,挟了一筷头斑鸠肉到碗里。经油爆炒后,斑鸠肉很紧实,表层是油和佐料的味道,嚼开后,烟熏的味道冒了出来。
鸽子麻雀和斑鸠终究肉少,吃得不过瘾了再吃块儿肉多的鸭肉,唇舌被细嫩的肉裹住,咽下肚时满足的紧。
吃到最后再来碗荤而不腻的汤把肚子填满,春婶擀的面条都没煮就已经饱了。用茶水漱口后,程石问抱着肚子靠在椅背上的男人:“徐襄公,这顿饭菜如何?”
“极好!”徐襄公不吝夸赞,“食材好,怎么做味道都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