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回县里还是赶马车, 杨柳上车的时候看春婶拉着程石说着什么, 只见他皱起眉头, 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春婶跟你说什么?”马车出了村, 杨柳拉开车门问,清早的风还有些冷,她只拉开了条缝往外看。
“没什么,瞎操心。”程石懒得多说,一个个的都瞎操心, 他跟杨柳这个当事人都不急, 一个两个的明里催暗里急的, 忒恼人。
杨柳稍稍琢磨了下就猜了个大概,高涨的心情有一瞬间的沮丧,好在她心大,没一会儿注意力就被路边快速移动的野花夺走了。
到了镇上日头也露了出来,她从车里钻出来陪程石坐在车辕上,这日逢集,大街上人多,马车行走的速度也跟着放缓,杨柳看到什么想吃的就跳下去买,一路出了镇,她买了一兜子。
才出镇的时候路上还有来往的人,再远一点,隔很远才看得到个活人,杨柳举着手里的糖葫芦,她吃一颗再喂程石一颗,渴了就喝从家里带的热茶水。
这是程石走的最惬意的一次路,吃的有人递到嘴边,喝的说一声就有人拧开水囊的塞子,还有人陪着说说笑笑,一点不见赶路的疲惫。
不到晌午就抵达途径的镇子,这半天两人的嘴就没闲过,肚子也不饿,停车找了个店家灌囊热水继续赶路,日头微微西斜就看见了高伫的城墙。
马车进了城直接奔向武馆,还没进门就听到震天的呼和声,杨柳好奇探头,跟着程石走近围得密不透风的人墙,围观的人一心在场内打斗的人身上,都没发现有生人靠近。
手腕束红色腕带的人正是姜霸王,她手拎长棍,连踢带踹身穿灰色短褂的中年男人,男人面色赤红,哪怕杨柳是个门外汉,也看出了他的吃力。
“我认输,是我输了,师姐。”男人先收刀,往后退了两步才没跪下,他喘着粗气,对着双眼烁烁有神的女人有些的失神,听到程石的声音才回过神,在心里算了下日子就明白了。
“不打扰你们一家人说话,我先带人去训练。”他朝程石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开,同时轰走围过来看热闹的,吓唬他们小心被姜霸王逮住陪她打对台。
这话比杀威棒还有效,嘴里念念有词分析招式的年轻镖师们一哄而散。
程石见了忍不住发笑,取出帕子递给他娘擦汗,“姜霸王的威名一如往日的摄人。”
“姜霸王也是你喊的?欠揍。”她把手里的长棍扔给儿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看向儿媳妇,触到杨柳那双盈满崇拜的眼睛愣了一下,稍后便笑了,“觉得威风?”
“特威风。”杨柳话里满是激动,屁颠屁颠跟着婆婆走,“您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
“真的?”姜霸王看向儿子,挑眉笑:“现在后悔没好好习武了吧?”
程石含笑看了眼狗腿子,没说话。
杨柳看见她婆婆绑袖子的腕带已经起了毛边,这还是她年前回来时送的,心里美滋滋的,“娘,我又给你缝了几条腕带,这趟都带来了,等回去了就拿给你。”
有人惦记总归是件高兴事,姜霸王笑眯眯应声,说儿媳妇比儿子贴心。
程石走在后面不接腔,拐进二进院,他熟络地跟正在练武的镖师打招呼,进屋了才问:“武馆里怎么少了这么多人?我师叔他们我都没怎么见到人,都出镖了?”
“嗯,接了个大镖,你二舅亲自跟着压车,一同去的多是经验丰厚的武师傅。”武馆里没伺候的人,姜霸王自己动手煮茶,等水开的时候问小两口这一路顺不顺利,在村里的日子过得如何。
“果树已经开花了,种下的花种子大半都出了苗,长得快有小腿高了。”杨柳嘚巴嘚巴地说这两三个月忙活的事,养了猪买了鸡鸭鹅,种了红薯犁了地。
“等我们从县里回去就要开始播种花生,家里养的那些也都要赶到山里去。”
姜霸王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看眼儿子,他的眼神多是停留在杨柳身上,看到他这个模样她也就放心了,夫妻相爱,再平淡的日子都能过得有滋有味。
“明天你们在县里转转,祭拜用的东西由你俩买,后天我们往西霞湾去。”她提起茶壶沏三杯茶,“喝了茶就先回去,两个老人天天盼着你们回来,晚上等武馆关门了我再回去。”
茶还烫,程石捧着茶盏轻轻吹了口气,“我给大舅写的信他可给你看了?”
“他来问我了。”姜霸王朝杨柳投过去一眼,直言说:“雇地痞流氓去吴家饭庄捣乱子是我的主意,你大舅二舅都不知情,你给他写信是问错人了。”
程石脸上不掩惊讶,“我收了他给的二十亩田地。”
“收了便收了,那是他该给你媳妇的补偿,你回去了把这二十亩田地记在你媳妇名下。”她看杨柳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置信,笑问:“怎么?莫非是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