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赶车的小厮在,杨大姐两口子一路没怎么说话,到家了填饱肚子,洗漱干净躺在竹床上了才谈起白天的事。
“小妹定亲你也没托人给我捎个信,不然今天我就是把嘴皮子磨破也不能带吴德发去杨家庄。”胡大庆语带埋怨,“这事搞的,我像孙子似的赔了一圈的不是。”
“我到的第二天媒人上的门,隔日程家就来提亲了,哪顾得上给你捎个信。”杨大姐翻了个身,就着昏黄的烛光打量睡在身侧的男人。之前也是他给她说那姓吴的看中了杨柳,她问起为人如何,他满口都是好话,出于对他的信任,她没怎么打听就兴冲冲回娘家提了这事。
“看我做什么?”
杨大姐脑子里思绪万千,心里恼火面上却不显,自然不肯给枕边人说姓吴的矮子非礼过小柳,又倒头躺下去,随口说:“那姓吴的不是个好人,你少跟他来往。”
胡大庆没理她,妇人心思,哪有什么十足十的好人,他要是因为这事不跟吴德发来往才是得罪人,做生意最忌讳有仇家。
室内烛火爆出火花,噼啪一声,他支起腿晃着,想起程石的言行举止,再想到长风镖局,咂嘴赞叹:“你小妹也是命好,在村里住着还能结一门好亲事。”
吴德发是个笑面虎,心眼小又记仇,前两年有人赶了黑皮矮脚骡路过他家饭馆前拉了泡屎,他觉得是讽刺了他,隔天就找人把骡子宰了,老汉也给打断了腿。
又黑又矮的人,自尊心还特别强,今天在杨家遭了冷脸子,要不是程石背后有长风镖局撑着,这事可不能善了。
杨大姐没吭声,闭眼装睡。
地里的菜籽又割了两个半天,上午割下午拉,晚上人睡在晒场里看着。果荚晒干后杨老汉跟他小儿子赶着拉着石滚的牛在菜籽杆上碾了一圈又一圈。
程石不会驭牛,就带着草帽拿着木叉把边边角角漏下来的再抖上去。在大太阳下暴晒三天,没被衣裳遮挡的脸和脖子都晒黑了一个色,干活的架势也越来越有样,以前没扫过地的人,现在挥起扫把来比舞枪弄剑还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