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村西,人声鸡鸣便多了,农家的鸡鸭在墙根树下扒土啄虫,还有光着屁股的小童拎着泥巴裤子笑嘻嘻地跑。
不用人提醒,杨柳自觉跟程石拉开距离,一瞬间恢复了正经。
“柳姑桃姑,你们看我逮的泥鳅。”光屁股小子倒提着泥巴裤腿过来,裤腿用草茎扎着,里面装着手指粗的泥鳅。他挠了把腿上的泥,看着周围的玩伴炫耀:“都是我树根叔给我的,他在放干水的堰泥里抓了好多泥鳅,还拧起来两条我手腕这么粗的黄鳝。”
程石瞥了眼小孩的手腕,觉得他在吹牛,手腕那么粗的是蛇吧。
杨柳是相信的,她虽不记得这事,但在西堰的堰底里见过有她手腕粗细的鳝,春天鱼繁殖时它隔三差五出来吞食鱼籽鱼苗。
她微微偏头冲男人笑了笑,“别忘了我说的。”转头兴冲冲走了。
程石心想他可没答应,奈何拒绝的话到嘴边人已经背过身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青嫩如柳条似的姑娘迈着轻快的小碎步颠颠走远。
进屋了,老仆先卸了背篓再去井边打水,端进屋看他捋起袖子撩水洗脸洗胳膊,试探道:“可要我给你娘和外祖去封信?”
棉布巾子和素白的柳叶帕子飘在水盆里,程石盯着被水浸透颜色变暗的柳叶出神,沉吟了一会儿摆手,“坤叔,你不觉得太快太突兀了?”
“你外祖说过,他见你外祖母的第一眼就想娶她了。”
“他个大老粗就是见色起意。”程石暗嗤,“你就当不知道我的事,我想再琢磨一阵,等心意确定了我亲自跟我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