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开呈气的胡子直往天上吹:“你这么多年,执迷不悟,居然还没有到头,是非逼的我动用家法,叫你清醒才行,是吗?”
周渡笔直地下跪,态度一如当年要还瑜珠清白那般坚决:“就当儿子不孝吧,父母要打要骂,绝不会还手。”
好,好得很。
周开呈不住点头,涨红了脸喊道:“来人!把家法给我抬上来!”
周家的家法,除了棍棒便是棍棒。
跪在地上的周渡,就如同当年赶去救瑜珠后回到周家一样,板子一棍一棍落在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只重不轻。
“你今日挨了这三十棍,还能从家中走出去,我便随你,日后只当没你这个儿子!”周开呈怒不可遏,喊小厮不许手下留情,誓要将他往死里打。
本来高高兴兴打算去温家见自己哥哥一家的温氏,被这父子俩突然之间的较劲弄得措不及防,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周渡的背上已经挨了不知道多少下棍棒了。
“十七,十八……”
她听见有人在一旁数着,与之相对的,便是周渡跪在硌人的石子路,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同嘴唇。
“明觉!”她慌张地两头看看,终于还是决定先去劝说儿子。
“你好端端的要搬出去做什么?家中不是都照你想要的来了吗?照山如今找不到便罢了,韶珠她们都可懂事了,无时无刻不规规矩矩的;父亲母亲就算有错,就算看不惯江瑜珠,但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吗?你姓周,你与我们才是一家的,你胳膊肘怎么能总是往外拐呢?你快说你错了,说你是一时兴起,已经没有了要搬出去的打算……”
“二十一,二十二……”
温氏见他喃喃,赶忙凑近了去听,却居然,听他数的是自己挨的棍棒数量。
她急得直跺脚:“明觉!”
周渡不理会她分毫。
她终于焦头烂额,放弃了对儿子的劝说,转而想去宽慰自家丈夫。
周开呈却重重一声将茶盏搁下:“就是你平日里太纵着他了!说他是个有能耐的,说他什么都不会错,什么都由他拿主意!你瞧瞧他成亲后,拿的都是些什么主意?他什么都是错的,唯有一句是对的,此事的源头,要怪就要怪他!是他纵容着祖母,才有了我们家的今日,若非是他当初没能早早地明断是非,将真相与我们告知,何至于有今日这一堆的烂摊子?”
温氏气红了眼:“周开呈,你在说什么?若非是你亲娘手段下作,连自己的孙子都不放过,事后又倚老卖老,要明觉帮她遮掩,何至于有今日这种事情?你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儿子身上扣,你也好好想想你那什么好事都没做的母亲吧!”
“你——”
对已经去世之人如此大放厥词,实为不敬,尤其这人还是他的母亲,是她的婆母!
周开呈面呈菜色,怒而起身,激动到已经将高高举起的手扬在了半空。
但他好歹是忍住了,没与温氏真的动起手来。
“今日你哥哥处,就你自己去吧!”他气不过地将手背至身后,疾步回了主屋。
而温氏瞪着他的眼睛直冒火星子,将他送走不过两步,便急不可耐地赶去扶起周渡,要人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