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要一日,我们同新婚时一样,瑜珠,可以吗?”
从来高高在上的周明觉,也终有一日,卑微地像条狗一样俯身在她面前乞求,问她可以吗。
瑜珠想笑,又想哭,当年她求着他,问他能不能帮她查清楚真相,能不能帮忙还她清白的时候,也是这般卑微,这般下贱,下贱到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将自己姿态放低到了尘埃里,却也得不到他的一下点头,得不来他的一句同意。
如若手腕不是被他用力地攥着,瑜珠恐便真要信了他的几分真心。
他如今这种半是强迫半是渴求的行径,当真是爱吗?
不是。
瑜珠很清晰地告诉自己,他不是,他的眼中只有对她这位周家少夫人弃家族于不顾出逃的失望与落寞,而不是真心实意地想同她重修旧好。
何况,她与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好。
被迫定亲的时候没有,被迫成亲的时候也没有,如今到了两厢决绝,撕破脸皮的时候,更不可能有。
她甚至想不到,他说的同新婚时一样是何意思。
她摇了摇头,一字一顿道:“周渡,你让我觉得恶心。”
周渡的瞳孔微张了张,仿佛不敢相信瑜珠会用这样的词来描述自己。s
可他自知,自己实在也没有多高尚。
须臾,他仿佛自暴自弃般扯了扯嘴角:“明日辰时,我在巷子口等你,好吗?”
如若她说不好,就可以避免见到他了吗?
瑜珠看了看自己这黄土做的泥巴墙,也自嘲地笑了笑。她好像永远逃不开周家的魔爪,逃不开周渡的纠缠,等他回到上京,他当真就不会再来烦她了吗?他当真能把和离书送到她的手上吗?她的生活,当真还有希望吗?
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周渡凛着眼神,信誓旦旦道:“我回到上京,定不会轻易再来烦你。”
是怎样冠冕堂皇的人,连发个誓都要用上这样不确定的字眼?
瑜珠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滚!”
周渡却仍旧道:“明日辰时,我来接你。”
他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其实根本不必等待瑜珠的答复,即便她不见他,他也会等在门外,等到她出来为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一定要在走之前同瑜珠再好好地过一日从前在上京那般的生活。好似是想弥补自己出发去燕地前同瑜珠的同床异梦,又好似是想用这种拙劣的方式,唤醒她心底里那点残存的关于他们新婚后短暂又的确算得上有一点美好的甜腻时光。
他甚至卑劣地想,待他陪瑜珠逛遍整个扬州城,日后瑜珠不论在扬州走到任何地方,都能记起他,不至于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