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恒趴在山崖下的洞穴中奄奄一息,他肩膀中了羽剑,脸色苍白地躺靠在崖壁上,连喘息声都变得微弱。
身旁挨着的是沈临昭,他尚有余力,幸而洞穴有野草覆盖,此地又离山崖高有数丈,常人并不敢下。若非有树枝,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殿下,你们天策军参军都这么刺激么?”沈临昭身上疼得厉害,牙缝中满是血水,看着眼皮子打架的季恒,用劲力气同他玩笑,“你要早说,我就不来了……”
季恒根本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眼皮子沉沉地耷拉着,嘴里满是呓语。沈临昭吐掉嘴里的草泥,拖着受伤的双腿,慢慢挪过去,手背一探,烫得厉害。
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季恒已经不省人事,朦胧中感觉额头上贴来一只冰冰凉的手,胡乱之中揪住,“不要走……”
沈临昭脸色潮红,顿时精神不少,偷偷地想把手收回,岂料对方抓得更紧了,“虞俏俏,又想走了……”
“……”
沈临昭知道他这是伤得迷糊,连男女也不分了。眼下更要紧的是替他包扎伤口,上药,哪里还能顾得到那么多?只好任由他拉着,用另一只手艰难用药。
好在听话的很,除了因为疼痛发出的轻哼,再没有任何反应,双目紧闭,俨然一副睡得正香的模样。
“殿下,你那个金蝉脱壳的计谋固然有用,可也瞒不了一世,”沈临昭再次尝试收回被拽麻的手,依旧是无功而返,不得不放弃,继续唠叨,“要是我们再不想办法出去,就会饿死在这里,或者被狼群吃掉……”
“我要是死了,我阿爹阿娘会伤心,你要是死了,你那小娘子不得哭上三天三夜……”
“然后改嫁……”
约莫是听到了这句,季恒缓缓抬起发沉的眼眸,缓缓松开手来,“怕死啊?”
“不怕死,”听到他回神,沈临昭抖了一抖,“我既是要加入天策军的,自然就不怕死。”
“只不过士卒当马革裹尸,而不是……”沈临昭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怯生生没了动静。
“为万民而死,有什么好委屈的?”季恒冷冷丢出一句话,又默默闭上眼。
“不委屈,怎么会委屈?”沈临昭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补救道,“虽不能与殿下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死而无憾。”
“就这样死了?那你还怎么上场杀敌,建功立业啊?”季恒用仅有的气力,支起身子看了下外头的动静,收回目光,“甘心吗?”
“殿下的意思是,我能加入天策军,”沈临昭如获至宝,险些要扭住季恒的胳膊拍几拍,可惜没有力气,兴奋过后,冷静不少,“殿下莫要捉弄了,你说过的,想要加入天策军,可没有什么歧路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