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织造出身的顾家。”鲜少正经的戚梧,突然崩了个脸,也把安乐给惊了一跳。
“你别开玩笑了,就算编幌子也得像样些,姑娘才来上京多久,更没有说媒的登门,何来的婚事?”此刻的安乐也觉得内心隐隐有一丝不安。
戚梧无奈地摇摇头,怕惊动旁人,把她拉到一旁的墙角,认真道,“这门婚事,是虞将军生前,先帝钦定的。从前,殿下担心她的身份会引来祸端,所以一直也不曾开口,谁曾想竟要用这样的身份去避开灾祸。”
“我懂了,可我又不懂,殿下明明说过会替虞将军照顾一辈子,这样算不算食言?”安乐感慨命运捉弄人,倘若不是季承彦从中作祟,这个秘密约莫能藏一辈子,她也能无忧无虑地过完这辈子。
“殿下不是没有想过,”戚梧长叹一口气,解释道,“可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无名无份地跟在军营中,旁人又会如何看她?”
“殿下若是喜欢她,给她一个名分也未尝不可,一来可以堵住悠悠众口,二来也好叫那人知难而退。”
“名分?!倘若有朝一日,夫君战死沙场,名分对女子而言,反倒成了一副枷锁。有什么好的?”戚梧对此嗤之以鼻,但很快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寂冷下来。内忧外患,有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又有多少个晚上不曾睡个安稳觉?
安乐鼻子一酸,上前一步,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若有朝一日你战死沙场,我也绝不会独活。”
“言重了,言重了,”将士最忌讳这个,戚梧也害怕一语成谶,赶忙转了脸色笑嘻嘻道,“我这样天生神力,少有的将帅之才,怎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再说了,我哪里舍得让你当小寡妇啊?”
“别油腔滑调的,我爹说了,要是你拿不出点战绩来,他是不会应允我们的婚事的。”安乐加重了语气。
“塞北、江南。喜欢哪?”他突然蹦出一句话来。
“做什么?”安乐不解地看向他。
他笑笑不回答,示意她先做选择。
“塞北吧,我从未去过那儿,”安乐想了想,“想去看一看祁连山。”
“这容易,等成婚我带你去。”戚梧贴上来一句。
“好啊,”安乐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谁要跟你成婚了?”
“不成婚也可以去的。”他厚上脸皮来。
“别闹了,姑娘还病着呢,我得先回去照顾她。”得知季恒意已决,安乐也不敢逗留太久,着急忙慌地赶了回来。
请来的大夫已经走了,窗棂前那个小小的身影,呆望着院子的落叶,面色些许恍白,鸦羽般的睫毛上尚有未干的泪珠,看到安乐的一刹那,她收了收泪花,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要嫁人了,高兴。’她用手比划着,只是动作比往常缓慢了不少,像是年逾过百的老妪。
安乐何尝不知道她这是在苦中作乐,只是见她笑,便也跟着笑,“奴婢贺喜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