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御史中丞心有犹疑,“皇上并未属意二皇子、三皇子哪位殿下,别的亲王又不如荣王手揽大权。”
且皇子们年轻,就算储君之位定下,将来新帝登基,难保荣王不会从中作梗,挟天子以令诸侯。
丞相望着宫门,眸光沉沉:“去开元寺,求太子殿下。”
御史中丞一愣:“太子殿下?”
他太久没听见这个称呼了,以至于愣神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丞相所说的太子殿下是何人。
——那个皇帝闭口不提,三年前废黜储君之位的太子殿下宣明繁。
整整三年,废太子遁入空门,也仿佛从这世间销声匿迹了般,御史中丞也只知他在百里外一座不起眼的寺庙修行。
皇帝刻意不去打探废太子的消息,朝臣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见皇帝态度坚决,久而久之,也不去关注那个被天子厌弃的人了。
但听丞相提起,御史中丞才想起至今已有整整三载未曾见过废太子。
丞相自是知道宣明繁在何处修行,这几年暗暗去过几回,虽未出面交谈,知道他一切安好倒也就罢了。
可如今荣王横行,二皇子三皇子资质平庸,除了已废的太子宣明繁,已经无人能够拯救这个摇摇欲坠、分崩离析的朝堂。
开元寺距宫城百里,骑马只需两个时辰,和御史中丞打定主意后,便派了人前往开元寺,然而丞相派人前去却屡屡被拦在山门外。
丞相也不气馁,拜托朝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也依次前往,却始终不得见太子真颜,几番下来又是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
废太子远离红尘,不问世事,听说是朝中来人,压根不肯相见。佛门重地,等闲不能擅闯,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丞相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阵,不得已亲自前往。
宣明繁年幼时,他做过几年的开蒙老师,较之旁人,总有几分师徒情意在,自己出马想来太子也会给几分薄面。
只要能见上面,他就能劝说太子回去。
等赶到开元寺,终于在熙攘的僧侣香客中得见宣明繁。他立于人潮,身姿挺拔,一如当年。
时隔三年再见故人,丞相几乎老泪纵横,激动开口:“太子殿下!”
行人匆匆而行,他站在一株古松前,身穿粗布禅衣,腕间绕缠佛珠,眸光清朗沉静,遥遥一拜。
“贫僧已断尘缘,与红尘俗世再无牵连,施主请回吧。”
“殿下……”丞相欲再说,却见松下的人道一声“阿弥陀佛”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古拙庄严的庙宇之中。
丞相心有怅惘,一无所获回宫。
勤政殿安静如昔,朝臣平素除了每日晨起一个时辰到此面见天子,偌大的宫殿只有宫人垂首往来。
扶正衣冠进门,便闻见股浓郁的药味,宫女打帘出来,捧着药碗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