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烦,觉得没用。眼睛肿过,差点瞎过,腿打折过,胳膊脱过臼,现在头上还有一块斑秃,脸上被砍柴刀留下从眼角到下巴的疤。可他再也没哭过。
他试图带他娘跑,可他娘不敢,即便被打得起不来床也要挪着去洗衣做饭。
他娘麻木,他也麻木了,麻木到他爹打骂时面无表情,麻木到他娘鼻青脸肿都没有半点悲痛,甚至在看到血顺着女人脸颊、胳膊往下流,都会感到兴奋。
张凡想自己运气还是不错的,上山打个猎也能从死猴子肚子里剖出本修炼秘籍,暗地里偷偷修炼,居然也有点成效。
张凡最后一次想对人好时在准备离开的前一夜劝他娘跟他一起走。可是他娘懦弱了一辈子,宁可被打死也不敢走,也劝他不要走。
想得美呢。
他一把火烧了所谓的家。
听着因为醉酒而无力逃跑的父亲在火海里撕心裂肺地挣扎,听他娘细若蚊蝇的呼救声,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那之后他游走各地,在一家作坊里打长工。老板是个不太和蔼的人,但是钱给得足,张凡也认了。
然而好景不长,店铺生意失败,老客户流失,赔了一大笔钱。老板怒意勃然,喝得醉醺醺地跑到后面令他们站好,巡视似的走了一圈又一圈,破口大骂,唾沫星子能成河。
张凡听他爹骂了那么多年,听在耳朵里和放屁一样。
老板犹嫌不足,手里抓着石块往他们身上扔,恰好一块砸在他额角。
所有尘封的记忆开启,他爹的无能暴躁历历在目,张凡感觉老板的脸变成了他爹可憎的恶心的面容。
他顿时暴起,一掌拍碎了老板的天灵盖。
那一瞬,张凡突然感觉这半生过得看似叛逆实则窝囊至极,他不甘愿在做一只被所有人踩在脚底的臭虫。
以一种近乎揭竿而起的气势,张凡迅速笼络了小弟。他有灵力,能修炼,底下的人不敢不听也没想过不听。
从一个长工,突然落草为寇,张凡没有半点不自在。他有的是心眼儿,杀人屠村干净利落,而且都是小村落,找不到什么钱财却有差不多的粮食,屠个小村也未必几个人管。今天这个地方,明天那个地方,他足够狡猾,阵地常换,往往他们已经走远了,那边才刚知道灭了个村子。
张凡认为自己是自己的神。若真是有神,为什么在他年幼时不来解救沉溺于苦海冒不出头的他,为什么没一个人会指出一条明路给他。
他才不信神。
那个老态龙钟的山神,怎么配让他去崇敬。
一觉醒来时日上三竿,张凡甚至有一瞬的恍惚,紧接着鲤鱼打挺爬起来,抹了一把脸。
“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