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前身是陈郡王府,陈郡王参与前朝的谋反,嫡系子孙悉数被先帝赐死,旁系族親流放边疆,偌大的郡王府因此闲置,直到新帝即位才又赐给有功官员。

不过这座府邸前后共换三位主人,下场都不是很好,不是突然暴毙便是被降旨罢官,以及全家出游惨遭杀害。

因为出事的都是文官,因此皇上改将这座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宅子赐给武将,他认为武将煞气重,镇得住邪祟。

果不宜然,卫海天一入住后整个气象一新,处处生意盎然,若非他接了家人同住,连宅子上空都呈现五彩祥光,由于他后来极少回府,正气慢慢消退,彷佛又变得死气沉沉。

“臣婦是在笑公主想多了,镇北将军府已有将军夫人,皇上英明,怎会为您择一门家有贤妻的人夫为婿呢?这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取笑公主容貌有瑕嫁不出去。”

她的男人可不是人人能親觎,即便贵如公主也不退让。

“什么叫家有贤妻的人夫,他几时娶妻子了,为什么本公主毫不知情,谁是该死的将军夫人?”气极的如意公主放声大喊,不能接受她难得看上眼的男人居然有人敢抢夺。

“我。”

“你?”她目眦尽裂。

“对,臣婦就是将军夫人,镇北将军卫海天的妻子,臣婦姓苏,闺名明月。”她果敢的挺起胸脯,与如意公主直视。

“你什么时候……”

“公主,您别听她瞎说,我家大郎根本没成親,哪来的将军夫人?她这是骗吃骗喝到我们将军府,您快命人把她捉走,最好把她关一辈子,免得再出来骗人!”这丫头算什么东西,居然到她家指手划脚,还把二郎从屋子里丢出来,她的心肝呀!竟受了欺负。

“翠花,那是月牙儿,苏家的闺女……”卫猎户拉着呼天喊地的妻子,就怕她又无理取闹、惹是生非。

“不许叫我翠花,我是卫夫人,我儿子是将军,很大的官,还有,你是帮哪一边呀!人老了脑子也糊涂了,儿子有没有娶親你会不清楚,随便冒出一个野女人也敢认媳婦?”

他们家发达了,绝不和九旮旯的穷親戚往来。

“翠花……”别闹了,丢人。

管不住妻子的卫猎户被她一把推开,他有心维护苏家的闺女,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心里难受又无奈。

其实他也知管己的身分和京城贵人格格不入,被人明着暗着不知取笑过多少回,还被排挤,他还是习惯老家的生活,想回去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打猎、捉鱼、摘野季果子,和三五好友喝喝酒。

可是一进入繁华似锦的京城,有田有地有铺子,还有花不完的银子,大儿子做了将军是个官,骤然富贵、奴婢成群,老婆子、二儿子、女儿眼睛发亮,怎么也不肯离开这个富贵窝。

他也上了年纪,人的一辈子求的是什么,不就是老婆孩子热坑头,他是没出息的,妻儿老小在哪里他就在哪里,一个人回去算什么,孤老无人送终吗?

虽然对不起大儿子,可他也别无他法,老婆贪财、见钱眼开,每天打扮得像富家婆,爱与人攀比;二儿子势利又不争气,从早到晚就想拿走大儿子的将军之位,挥霍他的家产,女儿更是肤浅,被几个小官的女儿一吹捧就乐得找不到北,扬言要进宫当娘娘。

管不了,他真的管不了啊!这日子越过越麻木,他都放弃了,由着他们自个儿作死。

“走开,臭老头,没有你我们反而快活!”把丈夫赶开的张翠花又兴冲冲地跑到如意公主身边,她一脸的粉是边说边掉,煞是可怕。“公主,我是大郎他娘,您听我的准没错,我说他没娶老婆就是没娶老婆,这一个是假的……”

“放肆!”一名禁卫军持着长枪上前一阻。

放……放什么肆?她不过跟公主说说话,怎么把她拦下来,她在自己家还不能随便走动吗?

“瞧你那丑模样真是吓人,你不要靠近我,哪来的暴发户把白面当水粉抹,抹得一张脸白得像鬼,你大白天不要出来吓人,要是把人吓着了拿你治罪!”真是的,林子大了什么都有,连个山林老妖也来凑热闹。

眼露嫌弃和鄙夷的如意公主命人将张翠花叉远点,这种东西太伤眼了,她怕多看两眼会吐。

她每次一出宫身后总是跟了一堆人,宫女、太监、禁卫军近百名,多得是人手。

“公主,我是大郎他娘……”张翠花跟市井小民没两样,扯着喉咙嘶喊,非要人注意她的存在。

“什么大郎二郎,我看她就是个无赖泼皮!”从小在宫中长大的如意公主不懂怎么和人相处,一向我行我素的她想怎样就怎样,没人教过她敬老尊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