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比列对他的感情太复杂了,也或许是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正了解过比列究竟想要什么。
被比列的话语噎了片刻,唐铬的眉头肉眼可见地抖了抖,“如果你不喜欢,可以选择不去感知,不去看。”
“那我做不到。”比列回过头,看向唐铬的表情令唐铬有些不舒服,“你叫的时候声音那么好听,叫人不想错过。”
“闭嘴。”
“现在倒是知道害羞了,他们想上你的时候,你可是从来没有表达过拒绝。”
比列句句带刺,句句带着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怨怼,只要自己一开始同比利对话,话题便不可避免地被扯到关乎于其他几人的事情上,仿佛铁了心,想叫唐铬难堪。
对此,唐铬无法接受,他曾不止一次的思考,难道是自己将比列变成这幅浑身带刺的别扭模样的吗?
这一次,唐铬罕有地放软了语气,他终究未能忘记在梦境的最后一刻,比列道出的那句,罕有的软话。
“是,我不懂得拒绝,所以你恨我么?恨我没有拒绝他们,还是恨我只会拒绝你?”平静地凝望着比列,唐铬终于开始真正审视自己的内心,他不期望比列能够跟他感同身受,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是比列,就一定不会原谅总是见异思迁的自己。
显然没有料到唐铬会这么说,一瞬间,比列觉得唐铬更加可恶了,他抬手,将阿瑞斯重重地抵在唐铬的下巴上,那已被重新开刃的刀尖,只需微微用力便能轻而易举地割破唐铬的喉咙,但面对这样的威胁,唐铬却显得格外平静,“比列,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能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这是第一次,唐铬主动问及比列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他不确定比列会不会向他表达,如今他唯一确定的,是比列那尖锐的言辞下,藏着的是一颗言不由衷的火热心灵。
在半晌的静默后,终于,比列开口了,他先是嗤笑一声,紧接着不紧不慢地用刀刃,缓慢地在唐铬的脖子上留下一条鲜红的血迹:“我没什么想法,我想的只是怎么惩罚你,怎么让你感到后悔罢了。”
这样吗?唐铬坐在地上,抬起下巴,漆黑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住比列,“既然如此,那你便惩罚吧。”惩罚这唯一一个曾经负过你的人就够了,想着,唐铬闭上了眼,如果下一刻比列就动手,那么这个结局,总归也不算太坏。
“三天过去,这就是你给出的回答吗?”微微眯了眯眼睛,比列的语气中,藏着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躁。
原来这三天已经过去了啊,唐铬怔了怔,他没想到自己自睡去后居然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我这来之不易的假期啊……该死的!
“我一直昏迷着,几乎没有什么思考的时间,”唐铬摊手,表现出无奈,而比列却是微眯起眼睛,仿佛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不过,难道你真的对我的回答抱有任何期望么?我以为你带我出城,就只是为了处决我罢了。”
“你要这么认为,其实也没有错,毕竟你们几个齐聚一堂,擅自商讨我未来命运走向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一个让你们所有人都感到痛苦的方法。那就是杀了你,或者说,让你感到生不如死。”
果然是这样吗?一时间,唐铬颇有些绝望,他开始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真正地阻止比列,这家伙对自己、对其他几个人的恨,深切得毋庸置疑。
下一刻,唐铬仿佛下定了决心,他直起身子,虽然这使得脖子上的刀刃更深地割裂了他的皮肤,但他还是坚定不移地膝行着,向比列走去。
比列眉头一皱,膝行着上前:“你干什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就这样割裂唐铬的喉咙算了,他本应该狠下心,一不做二不休,可他的身体却并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动作。
“咚”的一声,那把名为阿瑞斯的大刀被沉重地放于地面,比列俯视着膝行到自己身边,敛下眸子的唐铬,比列的忽然感到浑身酸软,一阵前所未有的快意自唐铬所触碰的那处开始往上蔓延,“做……做什么?现在知道害怕吗?我告诉你,已经晚了?”
比列的体温高到吓人,唐铬深吸一口气,才勉力令自己抱住了比列的小腿,往常,他是绝对不会令自己做出这般近乎于摇尾乞怜的动作的,但他的嘴巴太笨,说不出令比列回心转意的话语,于是只能笨拙地,用动作,来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让我生不如死吧,”他说,“只要能让你满意,怎样都好。”只一样,不要再向其他其他人、向迦南下手。
同跪在自己面前的唐铬对视的那一瞬间,比列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腿软,抑制不了身体的颤抖,他抓住了唐铬的头发,缓缓地,蹲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