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辛辰不见了,在他曾经的认知里,辛辰总是存在的,过渡期的时候他会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引着,找到辛辰的身边去,但是现在过渡期已经结束,他找不到辛辰了。
以往他克制着自己不去找,倒也没有关系,可他昨晚突然去找了,然而扑了个空,随之而来的无处可寻的恐慌和迷失几乎将他淹没。那种感觉没有道理,他找到辛辰又能怎么样,找不到又怎么样?可是陆柏谦说服不了自己,他感到一种失重一般的空落落,那种空落落逼他必须做点什么。
何一励的动作不慢,但齐君皓早就应辛辰的要求把他的病历和辛安的档案遮掩了过去,画室那边的老板听白泽南的,更不会往外透消息,时间紧张,何一励最后只拿到了最近童画少儿美术馆的排班:“陆总,辛辰今天晚上有课。”
陆柏谦蓦然抬头,看向车窗外面,大厦上面挂着的童画的招牌。
他停不下来,却又无处可去,于是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在路上漫无目的的开了整整一个白天,油量见底的时候最终停在了这栋写字楼的下面。
一天一夜未曾休息和进食,陆柏谦疲累不堪,本想小憩片刻,却又怕睡过了辛辰来上班的时间,于是便只是靠在座椅上等待。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等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就看他一眼,然后就回家去。陆柏谦这样想着。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路上的车流密集起来,不断地有家长牵着孩子从车上或者公交车上下来,送到大厦里面去,陆柏谦坐直了身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写字楼的门口,从喧嚣混乱的人群中分拣他熟悉的那个身影。
突然间,大路上驶下来一辆迈巴赫,直接停在了大厦前面的空地上,接着副驾驶的门被推开,走下来一道陆柏谦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辛辰下了车,齐君皓也推开车门走下来,拉开后排的车门将辛辰的包递给他:“晚上我有事,你下课了给司机打电话。”
辛辰一边接过自己的东西一边点点头:“好,谢谢哥。”
齐君皓也只是顺路送他过来,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便随意地拍拍辛辰的肩:“去吧。”
辛辰把包背在背上,笑得很乖:“哥,路上小心。”
他朝齐君皓摆摆手就上楼去了,齐君皓噙着一丝笑,在外面目送他进了电梯,才转身上车离开。
很寻常的兄友弟恭的画面,落在别人眼里却全然变了味道。
陆柏谦的胸膛快速起伏着,他死死抓住了方向盘,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克制住了自己冲下车去质问辛辰的冲动。他去问什么?指责他又找了新的alpha吗?怪他没有在原地乖乖地等自己吗?
他没有立场去问这些。是他抛弃了辛辰,花了一笔钱买断了两个人的关系,如今又凭什么回头?
可那种愤怒与妒意几乎把他的理智和修养都烧光了,他想现在就开车追上去,告诉那个alpha,这个oga是我的,我们在一起了五年,还有个可爱的儿子,告诉那个alpha,他是这一场彼此契合的爱情中的第三者,是不应该出现的存在。
然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才是那个不应该出现的第三者。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再来打扰辛辰平静的生活。
陆柏谦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无力地仰面靠在了座椅上。他认输了,那种疯狂的渴求和追寻,以及极具排他性的占有欲,已经将他摇摇欲坠的面具一把扯了下来,没什么好说的,他就是喜欢上了辛辰,人人都看得出来,偏他,非要等到有另外的人看见了辛辰的好,带他走了,自己才肯承认。
夜色渐深,华灯初起,陆柏谦一直等到了八点半下了课,小孩子们又被家长一一带走。辛辰在最后,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出来了。大厦里的光线十分柔和,落在辛辰的肩头发梢,他偏着头,似乎清瘦了一些,和一年前相比更成熟了,是个大人模样。
他含着温柔的笑意,眸子里熠熠的星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泓温润的清泉,他轻言细语地说着什么,然后愉快的笑了起来。
是在和那个alpha打电话吗?
陆柏谦咬紧了牙关。
辛辰在外面站了片刻,便有车过来接,他上车的时候还在与简维通话:“我这就回去了,到家也就十多分钟。”
简维坐在辛安的小床旁边,笑着说:“好,安安等着爸爸的晚安吻好睡觉呢。”
辛安躺在小床上,不高兴地撇一撇小嘴,口齿不清地说:“啊……”
女儿奶声奶气的童音从电话里传出来,辛辰的心都要化掉了,连忙哄道:“安安乖,爸爸马上到家了。”
辛安哼唧一声,抓着脚丫想往嘴里塞,简维“哎”了一声,拿了湿巾擦擦她的口水,对电话里道:“小丫头又啃自己的小胖脚呢,先挂了,我拍个视频,等她长大放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