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岳周两家的婚约还在时,她还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如今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为另一个男人和他争辩,处处维护那个人,唯恐他说她的心上人一句不好!

尹之枝丝毫察觉不到岳嘉绪的心潮涌动。她掸走了裤腿上的雪花,一扭一扭地挪近了他,撒娇道:“哥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被别人欺负嘛。但我又不是笨蛋,如果柯炀真的对我不好,我肯定不会那么傻还黏着他不放的。我还会找你告状,怎么样?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岳嘉绪有他的生活,还有岳家、祁家的亲人要照拂。她不能一辈子都把自己的大事小事交给他操心、把关,而应该以岳嘉绪为榜样——在她这个年纪时,岳嘉绪早就是个独当一面的厉害大人了。

再说了,这崩坏的状况也不知道要持续到何时,柯炀未必一直都是她男朋友。没必要把话说得太死。

尹之枝一边说,一边亲昵地将下巴靠在岳嘉绪肩上,仰头看他。那张芙蓉娇面上,满是清澈无邪的信赖和亲近。

只有充当她最重视、最信任的哥哥时,才能看到这样的表情。

岳嘉绪的手搭在膝上,指骨微微痉挛。他移开目光,一言不发,望向窗外,倒影里是一张漠然阴鸷、仿佛戴了假面的脸。

今夜天幕深黑,星月潜入云后,连路灯的光芒,也那么地虚幻黯淡,遥远得仿佛永远也够不着。

一如他心里真正渴盼的念想。

嗔怒妒痛,似火烧身,弓弦已拉伸到极致。他如今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恐惧,还是在渴望,理智彻底崩断的那一刻的来临。

“哥哥,我们叫老陈进来吧,他在外面站了那么久,肯???定很冷。”尹之枝说完,就摇下车窗。

窗玻璃下降,霜雪絮絮掉落。尹之枝探出头,冲老陈用力招招手。

老陈站在远处的树下避风,远远见她示意,才回到车里。

平时见到尹之枝,老陈会笑着问候她几句。但今天不知为何,老陈上车后,绷紧了脸皮,仿佛想当自己不存在,送尹之枝回家的路上,亦全程噤若寒蝉。

月落西沉,昼日初生。这魔幻的庆功宴之夜,就这样在日历上掀过去了。

但它给尹之枝留下的影响未曾消失。

比如柯炀成了她对外公开的正牌男朋友这件事。

尹之枝有一种眼睁睁看着剧情扭曲,却因自己只是置身在风暴里的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无法控制风的方向,只能随之起舞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