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等缓过那股劲儿后,俞锐反身背靠栏杆,嗤笑出一声:“好端端把我叫上天台就为说这个,这不知道的,听你这话,估计还以为你是来找我宣战的。”
钟烨表情都没变过,依旧无波无澜:“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俞锐轻扯嘴角,瞥他一眼。
胳膊随意地往后搭,俞锐说:“老实讲,你喜不喜欢我,我并不在意,不喜欢我的人挺多的,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他举起手里的易拉罐,晃了晃,而后伸过去,跟钟烨碰了下杯:“更何况,不喜欢就不喜欢,一定需要理由吗?”
钟烨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儿。
从刚才到现在,他就根一棵笔挺的松似的,站着就没动过,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偶尔喝口啤酒。
半天也没聊正事,俞锐没功夫对着他那张冰山脸,一直跟在这儿吹冷风。
于是直奔主题,他问:“你今天把我叫出来,就为跟我说这些?”
视线收回,钟烨抬起手里的啤酒,喝完后,他用力将易拉罐捏紧在手心。
睫毛垂落,掩住眼底所有涌动的情绪,钟烨这才说:“我父亲的肿瘤复发了”
俞锐一愣,表情瞬间凝固。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今天,可还是太快了,从手术出院到现在,总共也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何况上次复查俞锐还看过钟鸿川的报告,一切都很正常。
俞锐沉声:“什么时候的事?”
“前两天。”钟烨说。
紧接着,俞锐又问:“检查结果有吗?钟老人现在怎么样?”
钟烨掏出手机,手指很快在屏幕上按了几下,跟他说:“报告发你手机上了,人昨天刚住进东院,目前情况还算稳定。”
快速点开检查报告,指尖往上滑动,俞锐一页页地看,可越看他心越沉,看到最后,眉心都快拧成结了。
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钟老这次的肿瘤复发不止在脑干,还出现了多位置转移,而以钟老目前的身体情况来看,根本就不可能再做任何手术。
他们唯一还能做的,也只有通过药物减缓钟老现有的痛苦。
很长时间,谁都没说话。
入冬以后,室外温度低,冷风也呼呼地吹着,俞锐身上就一件衬衣外套白大褂,站久了,手和脸都吹冻僵了。
可他这会儿什么感觉都没有,不觉得冷,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易拉罐里剩下的啤酒,他仰头一口喝完,而后胳膊一抬,猛地砸向斑驳的水泥墙面,发出“哐当——”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