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少年的嗓音清甜雅润,比之兔儿时音调高了几分。
水声轻响,少年穿过浓浓的水雾,指尖拂过落了碎花的池水,行到了池边花枝下。
天光避开水汽,自高空直射而下,却像是怕晒着了那少年,笼成了轻薄的光雾,轻巧地落在他如春云般如雪似花的肌肤上。他扇动着鸦羽似的长睫,视线微微上移,露出那双琉璃般通透的眼眸。水珠在他泛着桃花粉色的眼尾缓缓滑下,落在水面,溅出朦胧如梦的光晕。
他只是站在那,便让满室生华,谁也无法移开视线,无法呼吸,生怕会吹散了他,惊扰了他。
难怪翦春灯的台柱不肯登台,这少年随意在水中浅行几步,便如真的鲛珠子般绮艳。
不,不是明珠般的绮艳。
而是能把人的掌心都烫化的雪。
哪怕这雪会将人烧化,亦会有人源源不绝地飞蛾扑火,剖开胸腹,捧出心来,才能拉住他的衣角,否则这被凡人窥见姿容的少年,便要化在光里,想要再见,凡人哪怕一步一叩,拜上九重天,也不复得见。
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伸出玉兰花般的手指,春红指尖捧着白玉扇,抬头望着那浓紫淡白花枝下的人。
误入此处的红衣公子半跪在花间,似是要去取这折扇,却不想先被人拾起了。
“……是你啊,这里已经被我包下。”
少年神情一愣,嘴里说着驱人的话,但他手中的折扇却不曾被人识趣地接过。
花叶落了燕飞度满肩,燕飞度度过了此生最漫长的沉默,他缓缓开口,语气有些艰涩:“你不认得我了?”
少年微蹙眉尖:“燕飞度,十三郎,我怎会不认得你?”
燕飞度一顿,眼睫微垂,伸手作势取过折扇,少年又正好把扇子往上一托,一者进,另一者再进,手臂自然交错,男人炽热的手指落在了少年的腕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