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帮十几个人抢劫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但这闻人昊显然是个不好惹的硬茬。众人都不由得面露尴尬之色,其中有人咳嗽了几声,正要说几句场面话,却听罗夜暝忽然怒道:“你拿我扇子作甚?”
他平时不习惯用扇子,之所以拿着这把扇子去见许致青,其实也是想向许致青暗示自己生性和出身大不相同,希望许致青不要介怀,并且还有些怀才不遇,世风日下的感叹,却没想被这衣冠禽兽的闻人昊拿去了。
闻人昊十分诧异:“扇子是你的?你画的画?你写的诗?”
画虽然是他所画,但诗却是李白所写。他刚想辩解,闻人昊就当他是默认了,嘲笑道:“凭你这样子,也画得出这种好画,写得如此好字?别是拿了人家的东西,在此自称自赞吧。”
罗夜暝气得脸色发青,但他面色本来就青,也瞧不出来,冷冷道:“多谢谬赞了,画是我画的,字也是我写的。”
“罗兄……”许致青仿佛叹息一般,从马车中徐徐下来。他年纪极轻,此时不过十六、七岁,身形自然有些单薄,闻人昊便上前扶了他一扶,轻声责备道:“你下来作甚?这些人我随手就可以打发了。”
许致青微微一笑,道:“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些许剑舞之术还是略懂的,闻人兄不必担心我。”
剑舞和剑法没什么相干,罗夜暝也没得空闲指摘他的错处,听他对闻人昊百般维护,气得肝疼,厉声道:“致青,闻人昊身分可疑,只怕连姓名也是假的,你为何如此信他?就当不提我们之间两年的交情,你也应该信我不会骗你,这闻人昊绝不是什么好人!”
许致青看了他一会儿,像是不忍看他如此丑陋模样,微微偏转过头,不愿和他对视:“罗兄,即使你真的是和我鸿雁传书两年的那个人,事到如今,只怕我们缘分已尽了。此时此刻,就是有闻人兄在我身边,我面对你时,仍然觉得心中惧怕。罗兄还不明白么,我不喜欢你的乃是你的行事为人。这世上有许多相貌不堪之人,他们自珍自爱,不去练这种阴毒的邪功,可是罗兄却执迷不悟。奉劝罗兄一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罗兄,好自为之。”
罗夜暝迷茫地看着许致青,只见他容颜绮丽,斯文俊秀,乃是自己追逐了两年的人,这个人曾经说过,不论他是什么人都可以真心对待,却因为他练的功法过于毒辣丑陋,而选择放弃他。鼻尖一酸,却是强忍着没有落泪,一言不发。
许致青却看也不看他一眼,扯了扯闻人昊的衣袖,轻声道:“我们走罢!”
“罗兄告辞。”闻人昊朝罗夜暝抱了抱拳,十分谦和有礼。刚才许致青说话时,他一直微笑着站在一旁看着罗夜暝,似乎觉得此人十分有趣,明明相貌丑陋,偏偏这么厚颜无耻地死缠烂打,可是看到他伤心气苦,他竟然难得地没有出言讥讽,连自己也不禁有些疑惑。
听到闻人昊说话,罗夜暝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外人面前失态,看着两人上了马车,扬起一股烟尘,辚辚地往杭州驶去。
众人看了看罗夜暝的脸色,却发现他并没有妒火中烧的样子,脸上反而尽是思索和迷茫,似乎还在想着许致青话里的意思。
其中有一个名叫来喜的道:“少帮主,要不要拦?”另一个叫阿进的嘴快,说道:“拦?除了少帮主,谁有本事拦?”来喜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就是在问少帮主去不去拦人,眼看着人就去杭州了,再追就来不及了。”
罗夜暝豪气地摆了摆手:“罢了!人家既然无情,我也不能探了脸去给他打。都散了,去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