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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炳走到了刚才天狼坐的那张凳子边,大马金刀地坐下,眼神中透出一丝落寞:“汝珍,不瞒你说,凤舞那丫头确实喜欢他,可这天狼的心中却是有一个别的女子,小女使足了招数,也无法走进天狼的心里,上次天狼逼得她差点自杀,但愿能让天狼以后心里有点愧疚,从此对她能好点。至于严世藩那里,倒不是我最担心的,他把凤舞害得不轻,我没找他算账已经不错了。”

胡宗宪的脸色微微一变:“居然还有这种事?唉,这些江湖中人的感情,我这个混官场的老头子,是怎么也不明白啊。”

陆炳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年轻人的事,随着他们瞎折腾去,别误了大事就行,这次的事情,你真的打算到此为止吗,其实我倒是觉得天狼刚才的想法也有道理,你这样一再地对严世藩退让,他只会变本加利地压迫你,我也不认为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他会有什么收敛。”

胡宗宪微微一笑:“我这哪里是给严世藩面子,我是不想阁老最后不得善终,毕竟我是他的学生,这些年东楼做的那些事情,阁老多是不知情的,我现在就希望我能在这里把倭寇早点平定了,然后辞官回乡,只要我一走,阁老也会明白,他在相位上是呆不下去了,到时候也只能隐退,由不得东楼不心甘情愿,也许那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吧。”

陆炳的眼中神光一闪:“汝珍,你太低估了严世藩的野心了,他这些年做恶太多,得罪的人太多,离了相位,严家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勾结蒙古和倭寇,就是想要自保,即使你功成身退了,他也不会舍得放弃手中的权力。”

胡宗宪长叹一声:“那又如何呢,我们读书人,讲的是忠义二字,讲的是天地君亲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胡宗宪做到了仁致义尽,不报国家,下不愧恩师,也是无愧于心了,至于有些人若是自寻死路,那老天也容不得他的。”

陆炳长身而起,对着胡宗宪一抱拳:“汝珍珍重,东南离不开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我不方便出面的,也会让天狼和凤舞行事。”

胡宗宪微微一笑:“这回我让天狼深入龙潭虎穴,去那倭寇的老巢一行,你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吗?”

陆炳突然笑了起来:“我相信天狼不会让我失望的,我未来的女婿不会让我失望。”

天狼和徐文长一路默默无语,走到了大营门口,两个守在这里的军士上前牵过了两匹马,一匹是天狼骑来的那匹戚继光的坐骑,另一匹稍稍矮小一点,但也是四肢粗壮有力,显然是徐文长的。

二人上了马,心事重重地策马而行,走了三里地后,远处大营的灯光已经渐渐地消失不见,天狼这回不像赶来时那么急迫,这个小路上又没什么人,他收住了马,叹了口气:“徐先生,我今天实在是有点失态,让你见笑了。”

徐文长微微一笑:“没什么,我完全可以理解的。其实我也有些遗憾,但部堂大人说得对,大局为重,不可一味逞强。”

天狼点了点头:“部堂有他的考虑,但我这里也必须要把严世藩的罪证留下来,就是这次扳不倒他,以后有机会时这样东西也能用得上,皇上如果真要杀他的话,这个通倭的供状足够了,而且这里面还提到了龙气,这谋反之举已经昭然若揭啦。”

徐文长点了点头:“胡部堂也不想留下这东西,不然他杀了施文六和华长民之后,严世藩若是追问起这个供词,他交也不是,不交也不是。所以这东西现在放在你这里是最安全的,只是记得我上次提醒过你的话,千万不要交给陆炳。”

天狼摇了摇头:“不行,这回我要去倭寇那里,生死难料,只能在出发前把这东西交给凤舞,而她自然是要把这个交给陆总指挥。徐先生,我觉得你对陆炳有成见,他的事我其实清楚,是不可能跟严世藩再重归于好的,你放心吧。”

徐文长摇了摇头:“我还是相信我的直觉,天狼,陆炳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忠于国事,为了报自己的私仇,他也可以勾结严嵩,陷害忠心为国的夏阁老,有了这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所以我劝你还是留一个心眼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