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半晌无语,最后长叹一声:“真的是什么也瞒不过你,是凤舞自己跟你说的吗?”
天狼摇了摇头:“不,这些是严世藩跟我说的,在蒙古大营里,他就说我抢了他老婆,所以要置我于死地,这回又是旧事重提,陆总指挥,此事我必须要弄清楚,这与我跟凤舞之间的关系无关,而是我要知道你跟严世藩,跟严嵩到底是何关系。”
陆炳无奈地说道:“我就知道,这事早晚会让你查到,罢了,既然如此,我再隐瞒也是无用,索性就和你说个清楚吧。不错,凤舞就是我的亲生女儿,不过是庶出,她的母亲当年是我习武的师妹,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
“由于那时候我还在学艺阶段,没有出师,因此凤舞只能算是庶出,我不好把她这样带回家里养着,不然我陆家会无脸见人,连我也会被逐出家门,只能把她以杀手的身份寄养在锦衣卫里,一直把她训练成最优秀的杀手,她能撑下来,也是我意料不到的,这点上像极了她的母亲,所以凤舞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我看着她,就像你看着你的小师妹,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天狼冷笑道:“我永远做不来你这样的事,如果是两情相悦,那人世家一切的礼法和阻碍都不成问题,陆炳,你说到底还是放不下你的权势,你的家风只不过是借口罢了,如果你真的爱你师妹,爱你女儿,就应该把她带回家作为女儿养着,而不是作为杀手,她三岁时你就开始这样以非人的手段训练她,征求过凤舞的意见吗?”
陆炳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显然这件事他也有愧于心,只能长叹一声:“你说得不错,在这件事上,我就是个懦夫,但天狼,你自幼就是孤儿,没有家族,体会不到我这肩上的压力,那不是我一个人的面子,而是我陆家几百年的门风,我这一代是单传,绝不能让陆家毁在我的身上,凤舞为了这事一直恨着我,我也无话可说,只能想办法地多回报她,给她幸福。”
天狼冷冷地说道:“你给她的幸福就是把她送给严世藩?陆炳,你不知道把凤舞送给这样的魔鬼,乃是让她跳进一个更大的火坑吗?还有,既然你不认凤舞是你的女儿,严世藩又是怎么知道的?”
陆炳的眼中竟然有泪光开始闪动,显然凤舞是他最脆弱的一面,他幽幽地说道:“天狼,这是我平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当时我受辱于夏言,又怕他借口我私养死士,执行青山绿水和孤星养成计划,罢我官,夺我权,让我多年心血毁于一旦,甚至祸及家族,所以不得不与严嵩联手,扳倒夏言,而那严世藩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凤舞就是我女儿这件事,开出的合作条件就是必须要我把凤舞嫁给他。”
天狼的嘴角勾了勾:“借口,你明知严世藩是色中恶鬼,习练邪功摧残无数女子,还忍心把凤舞嫁给他,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这种做法何异于禽兽!”
陆炳愤怒地叫了起来:“不,那时候我不知道这严世藩还学了终极魔功,当时我虽然知道严世藩不是善类,但毕竟位高权重,机敏过人,而且我以为严嵩父子再怎么也会给我一点面子,不至于过于欺负凤舞,凤舞公开的名份只是我的杀手,而非我的女儿,也许嫁给严世藩作正妻,才是最好的名份,怪我一时糊涂,就把凤舞许配给了严世藩。”
天狼想到严世藩那邪恶歹毒的武功,需要采集少女的天葵之血或者是初经人事的落红以辅助自己练功,不由得毛骨悚然,失声道:“这么说,凤舞的身子,就这样给严世藩夺了去?”
陆炳默然半晌,摇了摇头:“这点我也不知道,凤舞只是说那严世藩是世界上最邪恶的魔鬼,别的事情一字不提,嫁入严府不过三个月后,她就私奔回我这里,哭着说宁可一死也不愿意再嫁回去了,由于严嵩父子当时也需要与我合作,出于面子也不想把此事公开,所以我们就心照不宣地一直到了现在,严世藩似乎也默认了凤舞离开他的事实,不再为此事纠缠于我。”
天狼冷冷地说道:“陆炳,归根到底,你只是锦衣卫的总指挥使,而不是一个父亲,没有哪个父亲会像你这样亲手把女儿推入火炕,就算你不知道严世藩练邪功的事情,难道你就会以为严世藩是个好人了?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奸邪淫徒,只为了保你这顶乌纱,实在是让人齿冷。”
陆炳的眼中精光一闪,吼道:“天狼,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地教训我,我再说一遍,我得为我们陆家的将来考虑,那时候我面临的是灭门之祸,绝不能让陆家毁在我手上,凤舞也是我们陆家的女儿,必须要为家族作出牺牲,就像汉朝的公主,牺牲个人远嫁匈奴,不也是一样的道理吗!”
天狼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了,于是话锋一转:“行了,这个事上我不会跟你有共同语言的,现在事已至此,你说以后怎么办吧,凤舞算是严世藩的逃跑新娘,天下无人敢再娶她,你就想让她这样在锦衣卫一辈子当杀手吗?陆炳,你若是还有点人性,至少也应该把她接回家中恢复她的名份,而不是这样永远地利用她。”
陆炳苦笑道:“难道你以为我不想吗,是她自己不愿意回陆家,她说当年陆家不许她娘进家门,所以她不认这个家,宁可以凤舞的身份渡过此生,她也习惯了作为杀手的生活,换了别的身份,可能还不习惯。”